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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家的新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是热点,下去了又上来,时不时便出现在热搜,而且每况愈下,似乎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三个月,转眼春天都要过去,忙忙碌碌中,人们已换上了夏衣。
涂恒沙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离开银灿的,不知不觉,一年过去。
她收到一份来自千万里之外的礼物——一个手工娃娃,是个黑头发的中国女孩,穿着牛仔裤和白T,刘海乱糟糟的,还背着个摄像机,是她在南县与他重逢时的样子。
随礼物而来的是一张卡片,上写:一年前从天而降的天使女孩,一周年快乐。
他的手写字,遒劲漂亮。
这个礼物来得早了些,其实还没到他们在南县相遇那日,还差好几天,但这么大老远的国际件,寄的还是这么个娃娃,能完好无损地没断胳膊折腿到她手上已是不易,哪里还能算准时间?
不过,哪里是一周年呢?他们明明已经认识二十一年了……
这话她没说给他听,反而把粟家的消息截给了他,他在国外,其实应该知道的吧?
他当然知道,发消息要她不用操心。
大厦将倾,盛极而衰,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平常心对待。
但他也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粟家这么多人里,真正能平常心的只有他和粟融宇。
粟融宇去非洲前还和他有过一次深聊,粟融宇从小平顺,家中宠儿,养成个傻白甜的性子,好处却是一片赤诚,财富地位在他眼中还真成了过眼烟云。
然而其他人,多少意难平。
粟振和尚清梅一生心血付诸东流,怎么能平?
粟融星奢华虚荣,粟家的财富和地位向来是她骄傲的资本,她怎么能平?
至于粟融珵,倒并非执着于虚名的人,但他是粟家长子,一肩挑了这重担,又怎么能平?
涂恒沙也觉得自己把这些事截给他毫无意义,便应了他,不再提。
到了一周年那个正日子,涂恒沙接到了他的电话。
彼时正是黄昏,她还在报社,电话那头的他说,“一年前的这个时刻,六点十分,有个傻丫头看见我尖叫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还将一只鞋甩到我脸上,砸我一脸泥,这样的见面,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赫然,看了下时间,六点十一,他还真是掐着时间打过来的啊……
六点十分,她都没去记这个时间……
再说了,她这儿的六点十分,他那边又不是!
他描述的那个画面也够一言难尽的,她扶额,“你记着这些干什么?”
“我记着的事可多了……”他走在人群里,“我今天打算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去做一顿大餐,庆祝这个日子。”
“你会做菜?”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会又煮一锅“蛔虫”吧?
“出来后学的!可惜你不在身边,沙子,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庆祝三周年四周年五周年以及以后许多个周年好不好……”他说着话,却发现人群突然一阵骚乱,混乱的人群急速散开,一个小女孩被一落在路中间,哇哇大哭,他飞速冲了过去。
涂恒沙微张了嘴,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好不好”的答案,便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一阵的轰响以及枪声。
随后,手机便没了声音。
“粟老师!粟老师!”她对着手机大喊,再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