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粟融归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便走了,临走前还抱了抱她,她那时被他的话震得呆呆的,他怎么抱她的,怎么走的,她都没察觉,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只看见他的背影了,宽大的大衣在风中微微摇摆,渐渐隐匿进黑暗里。
她站在他常常等她的那棵树下。
枝干萧条,这冬天,连枯叶也不曾给它留一片。
第二天去上班,一切如常,她还是被邓林派去跟粟融归一起采新闻,他跟她谈的也基本都是工作,好像那一晚的他是她梦里出现的人。
他和她谈工作的时候,两人之间通常都是和谐的,所以,不触及敏感话题,就这样搭伙上班,日子倒也过得容易。
那天他俩轮休,她吃过早餐便陪着妈妈看综艺节目,舒慧被逗得哈哈大笑,她便坐在一旁给妈妈剥橙子、剥坚果,十分怡然。
她的手机这会儿震动起来,座机打的,号码有点儿眼熟。
“妈,我去接个电话。”她回了自己房间。
没想到这个号码,却是监狱的……
狱警来电告诉她,涂成功提了申请,春节想要见见她,而今年春节会见的日子有所提前,所以特意通知她。
她惊得手机差点掉了。
她打算去看望他没错,但是也做好了白跑一趟的准备,因为他从来就不愿意见她,今年是怎么了?主动申请要见她?
她语无伦次地和狱警讲完电话,半晌才平复下来,出去和舒慧说了这事,舒慧也极为惊讶,“是不是……”
“是什么?”涂恒沙以为妈妈想到答案。
舒慧却摇摇头,“不会。”
“什么不会?”涂恒沙急了。
舒慧叹道,“我以为他病了,才会突然想要见你,可一想,如果真是病了,怎么还会拖到探监才通知你?”
“对啊!”涂恒沙也不得其解,她查了下日子,距离春节已经不远了。
早早就有了春节的气氛,家属区家家户户办年货办得热热闹闹的,红柳路这整条街的店铺,货物也进得满满的,大家伙儿见面,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笑脸,这气氛极易感染人,谁见了都喜笑颜开。
涂恒沙休完轮休回报社上班时也是如此,包里还装着一副新对联,是做生煎的胖爷爷早上在她路过时给她的,胖爷爷每年都给她写春联,虽然字不如专业书法家好看,但胜在喜庆和心意。
她今天到大厅时,电梯刚好到一楼,她便搭乘电梯了,随后又涌进一大批同事,几个女同事在那叽叽喳喳地说今年驻外记者的事,不过只说了几句又转移别的话题了。
陆陆续续地,大伙儿都来了,当然也包括粟融归。
邓林这时候站出来拍了拍手,“大家,趁大伙儿这时候都在,这眼看就快要到春节了,过完年,粟融归就要走了,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聚一下,为粟融归送行?”
走?送行?
涂恒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不知道吗?粟融归被派驻外,过了春节就要走了吧!”郝仁看见她的表情,在一旁道。
她还是真是不知道……
所以,他那晚说了那一堆鬼话不是突然抽风?
她还记得他说的字字句句呢……
什么你这么好的女孩,值得最好的人,值得最好的呵护!
什么其实遇上一个能倾心相爱的人很难,快三十年了,他也只遇上了一个,但她……
这“但她”之后省略的是什么?是她可以遇到另外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