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粟融归一直联系不上曾家的人,但眼前这个情形不能等。
粟融归和涂恒沙站在车库里已经感到了刺骨的冷,这个地方是决不能再住人的。
物业这时候提出来,可以将阿婆暂时挪到他们的休息室里去。
这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能让老人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暖一暖了。
邻居都是热心人,七手八脚来帮忙。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抬人的抬人,还有热心邻居从家里把半旧不新的被褥搬出来给阿婆用,尤其之前的大婶,干脆叫上几个女人,给阿婆洗了个澡,还把头发吹干了才送去物业休息室。
休息室里暖气热烘烘的,沐浴后的阿婆躺在床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看起来也清醒了许多,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泪,呼吸间嘴唇颤抖。
如此一忙,一个上午便过去了,而粟融归终于联系上了曾家老二,说是下午三点钟回来。
物业的工作餐从来,匀了一份给阿婆吃,吃过饭的阿婆蔫蔫的,在吃过药以后,又睡了。
休息室里暖气很足,被子松软,阿婆睡着,再不是睡在车库里盖着破棉袄瑟瑟发抖的模样。
暂时安顿了阿婆,他俩还饿着肚子,粟融归和她来到了附近一个小饭馆。
“想吃什么?”他把菜单递给她。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绷着脸说“不吃”或者甩下菜单扬长而去,自己找个地儿吃的画面,实在矫情又幼稚。
闷了一会儿,说,“随便。”
而后,便听见他用温和的声音和服务员说话,点菜。
“有温水的话给我们换成温水吧。”他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桌上的两杯水的确是凉的。
服务员换了热水上来,她便盯着水杯发呆,听得他的声音再度响起,“今天拍的内容,有我的镜头全部剪掉。”
他和她谈工作,她便不好不理了,但也只是淡淡一声,“嗯。”
其实剪了还有点可惜,他那些镜头是这段内容里最温暖的部分,尤其那张老照片,还可以延伸出煽情的故事,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好好“炒”上一把,没准能得个最暖心记者的噱头,近来网友们都喜欢吹这些,什么都安上“最美”俩字,嗯,他可以用“最帅”。
接下来他便开始打电话,至于给谁打,那人她不认识,听他叫“伊庭”,是个律师,约了晚上吃饭。
他找律师干什么?
她默默地喝着水。
等他电话打完了,他俩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小饭馆生意也不太好,没两桌吃饭,这样的沉默让人有些不自在,当然,沉默本身不会让人不自在,不自在的是他的目光。
即便她低着头喝水,第六感都能告诉她,她被人盯着看,一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