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有没有本事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她知道,那些个都不像她爹。
冬菇大概表达了这么个意思,别说问话那个,连程家兴都给她噎着了。他平常自我感觉良好,可以想到让闺女以后找个他这样的,那感觉也一言难尽。看她又才两三岁哪怕记性好会捡话其实未必明白,要跟她细说也是多此一举,程家兴就只能安慰自己说,先暂时这么立个标准也好,先把早恋问题给杜绝了,等人长大点再好好跟她说。
程家兴定了主意,准备翻过这页,亲戚家的还在逗她“那你觉得你爹爹是啥样的要怎样才能像他”
这问题结结实实把冬菇难倒了。
就不说在不同的人眼里,哪怕在同一个人眼里,她爹也是多变的。
比如黄氏。
高兴的时候说我的好儿子,不高兴了你个小兔崽子。出去跟人说他三儿子人聪明有本事还有孝心又团结兄弟,关上门说咋没懒死你呢又糟蹋钱了你个败家玩意儿
黄氏都不知道,她说这些冬菇全记住了。
正因为全记住了,你要问她爹是啥样的她真还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没关系她会问
回去之后,冬菇就小跑到她娘跟前,一把抱住,仰头眼巴巴看着。
何娇杏拿手帕给她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看她还是那样,问咋的出什么事了
冬菇甩了甩头说没事。
“没事扑娘身上来干啥”
“娘啊,我问你哦,你看我爹是啥样的”
何娇杏把手帕放在旁边,将闺女抱起来,坐到边上“这是什么问题”
“你说嘛。”
“你先说为什么想知道,我再告诉你。”
冬菇这才坦白,说奶奶让她长大之后也要嫁给像她爹这样的男人。
这么说何娇杏就明白了“那是希望你找个有能耐有担当能给全家撑起一片天的男人,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太早了,你随便听听,能记住就记在心里,过些年自然明白。要记不住也没什么,真到那天你爹跟我都替你看着。”
冬菇的确没咋听懂,她歪了歪头“爹是那样的”
她综合各方看法,还以为她爹是好忽悠的会赚钱的眼光很好油嘴滑舌惯会讨人欢心的小兔崽子呢胖闺女危机意识真不差,关键这句她愣是憋住了没说出来,这才逃过一劫。
是还在夏天里,离天转凉也不远了,乡下有些人家在准备起房子有些打算等农闲娶房媳妇儿,陆续有人来请程家兴吃酒。
哪怕他去赶的都是关系好的人家办的酒席,在酒席上也会遇到一些烦人的存在。有些人清醒的时候能管得住嘴,两碗黄汤下肚就晕乎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全往外倒。
就听见他在那儿抱怨,说婆娘就不好,儿子还翻爬到老子头上指望管住爹
别人家办酒席,你去说这个就很扫兴。
程家兴没去吃席也罢,他去了,听见就会拿话去堵,劝闭嘴,结果往往是引火烧身。
反正遇上这种醉鬼,你说了他不爱听的,他本来没在说你也会转头骂起你来,酒壮怂人胆,平时憋在心里那些不敢说的话,这种时候全一股脑倒出来。
程家兴听人喊着他名字说,说你横什么横有钱咋了不还是让个女人骑在头上那人还拽着他说程老三我可怜你,我真可怜你偏偏让你娶了个母夜叉
边上人都不敢听了,他还在说。
程家兴很想抓起那酒碗拍他天灵盖上,又怕拿不好分寸把人拍死在这儿摆着。他一个停顿边上人已经说到生儿生女,说全村就他把个丫头片子当宝,醉鬼他婆娘顾不上生气,已经吓破胆,赶来给程家兴赔不是了。
“我这就带他回去,他喝多了”
那醉鬼抬起一脚把婆娘踹翻,“要走你自己走,你滚”
程家兴耐心彻底告罄,他黑这个脸使人提了桶凉水来,整一桶迎头给他浇上。
“清醒了要我再给你来一桶”
他说的是那酒鬼,眼神却放在其他人身上,又道“我再说一回,谁要是对我有看法,当面提,我听着。你说我两句我未必跟你计较,你要说上我媳妇儿骂上我爹娘还捎带我闺女那最好别给我听见,没听见我当不知道,但凡听见了,就对不起,我是要问人拿个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