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小暑, 正午已经很热了,但夜里还是凉。
罗葑裹上他的珊瑚绒睡衣, 去找朱红要了手机,分别给王大强和费珍打了电话, 然后捧着肚子吭哧吭哧跑进书房。
书房早就被改造成了孕检室,之前购买的孕检设备全都放在里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王大强还提前准备了消毒设备、产床和婴儿保温箱。
罗葑开了会儿循环风紫外线空气消毒机, 又从柜子里拿出消过毒的新床单铺好,再铺上产褥垫,抖开消过毒的小被子,把自己囫囵个裹在里面,躺好。
躺了没多久,实在疼得躺不住,又爬起来把宝宝的小婴儿床、小褥子、小衣服、小袜子、奶瓶、奶粉全都翻出来,一样一样摆在产床旁边。
最后实在没事情干,他竟然要拎着小暖壶下楼烧水
朱红吓坏了,赶紧接下他手里的暖壶,让他好生呆着,她则匆匆忙忙跑去厨房烧水, 六神无主地在炉灶前走来走去。
等费珍风风火火地赶过来的时候, 才发现她的新晋贴心小棉袄已经把一切准备都做好了
真的是非常让人省心的孕夫了。
“大强几点到”费珍换上消毒服,心疼地拿纸巾帮他擦汗, 感觉每一秒都焦心灼肺, “让妈看看, 你宫口开几指了”
“我自己看”罗葑羞得脸通红,推着费珍出去,“妈,你去帮我拿巧克力,我想吃巧克力了”
“对对对,巧克力”
费珍跑出去翻箱倒柜找巧克力了。
罗葑再也顾不上表情管理,疼得龇牙咧嘴、坐卧不安,但挤碎了一半屏幕的手机却不停不停地震,震得他心烦意乱。
他只能接了“谁啊”
“是我,谢燎原。”
“”
罗葑下意识就挂了电话,还顺手把号给拉黑了。一连拉黑了三个号。
他简直不能听这个名字
一听到谢燎原三个字就想到一千万,一想到一千万就想到一年白干,一想到一年白干就忍不住心生埋怨
肚子就更疼了
谢燎原急疯了。
虽然他亲耳听到了罗烽火的声音,但正因为听到了,感觉他的声音明显比平常虚弱很多,所以才更担心。
谢燎原感觉自己心上有一百簇跳跃的小火苗在烧,灼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焦了。车已经飙到最高限速,可他却总觉得慢。
太慢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罗葑也很煎熬。
他在阵痛的间隙里啃了两只巧克力球,又喝了半碗熬得浓浓的小米粥,天蒙蒙亮的时候,外头鹅们啊啊啊大叫起来。
王大强终于来了
可是跟在王大强身后进来的那位一样穿着消毒服,身高腿长、五官立体,一脸倦容、眼睛红通通,低着头温柔缱绻地看着他的大帅比,到底是谁啊
谢燎原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啊啊他这辈子最丑的时候竟然被谢白月光给看到了
他简直不想活了
罗葑骤然感觉一股暖流势不可挡地冲了出来,身下的垫子瞬间就湿了。
“”破水了吗
他断断续续疼了大半夜,都没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却突然忍不住了,桃花眼一眨,眼泪就下来了。
而且一开始哭就止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哭得不停倒气,指着谢燎原“王大强,这个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谢燎原“”
“我也不知道,”王大强一边用碘伏刷手,一边说,“刚在门口撞到的,说是宝宝的爸爸。”看在他带来的国内知名妇产专家就候在门外的份儿上,他才勉强同意他进来的。
“孩子是我自己的,”罗葑拿手挡着脸,哭着说,“和他有什么啊啊啊好疼啊王大强我好疼啊,宝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啊”
王大强仔细消毒完,帮他检查了一下“开全了,再有一个多小时应该就能生出来了。”
罗葑哭得一抽一抽的“还要这么久啊”
谢燎原心疼坏了,简直恨不得替他生孩子,他眼里含着泪,蹲在床边,伸手握住罗葑的小肉爪,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亲了一下“对不起,都怪我让你受苦了。”
罗葑“”走开别亲我手啊啊啊
可是阵痛一次比一次剧烈,他在王大强的指挥下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用力再用力,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完全说不出话来。
等一次宫缩过去,他才发现书房门的小玻璃窗外闪过一张熟悉的、温柔的、焦灼中带着关切的脸。
不是谢总的妈妈又是谁
啊啊啊他中道崩殂的男神形象啊
罗葑想死的心都有了。
费珍见他像是没力气了,慌慌张张拿了巧克力来“吃一颗,补充体力。慢慢生,别着急。”
“妈,我不想吃巧克力了,”罗葑虚弱地躺在床上,睫毛上挂着一溜小水珠,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我想吃杏仁酪。”
费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