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霄听罢,眼角飞起,似笑非笑。
“真是不巧,左月副使我正好都见过,一男一女,你可别说你就是其中之一。”
语气饱含“你继续编,看你怎么编”的意味。
崔不去:“你怎么知道你见到的长孙菩提就是真正的长孙菩提?”
凤霄:“哦?”
崔不去面不改色,随口胡诌:“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是左月局,我等为朝廷办事,时常需要行踪身份隐秘,用一两个替身也很正常,毕竟我是靠脑子混口饭吃,不像风府主这样武功高强,可以任意妄为。”
凤霄怀疑他在讽刺自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崔不去的语气又很平淡寻常,令人挑不出毛病。
“那么,你们左月局正使是何人,姓甚名谁?”
“我也从未见过,此人没有在人前露过脸,每次都在阴暗小屋的屏风后面与我们说话,声音有些苍老,应是上了年纪了。”崔不去张口就来,说得跟真的似的。
凤霄皱眉沉吟,心说难道是皇后身边那位深得信任的郑内侍?
“声音可还阴柔?”
崔不去:“除苍老之外,无甚特别。”
凤霄叹道:“崔道长一表人才,智谋无双,可惜上头还压着个人,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处处受人掣肘,终究是不如自己作主来得痛快啊!”
两人身处如此环境,仍不忘互怼。
崔不去:“可不是吗,就跟凤郎君一样,上面也有个刑部尚书。”
凤霄笑道:“刑部尚书形同虚设,说到底,我这解剑府,与左月局终究不同,皇后固然与天子并称二圣,但说到底,这天下还是一个人的,你在那个人手底下,跟在那个人的妻子手底下,终究有所不同。依我看,你那副使,不当也罢,不如到解剑府来,我予你四府主之位,又许你生杀予夺之特权,但凡左月局能给你的,解剑府能给你,左月局给不了你的,解剑府也能给你。”
崔不去奇道:“我既然是左月副使,在解剑府也要在你之下,你能给我的,与左月局有何不同?”
凤霄:“那自然不同,一个糟老头子挡在你前面,怎如我这般风姿卓越天纵奇才来得赏心悦目?”
崔不去:……
凤霄:“你日日看着我,心情也会变好,心情既好,身体自然不药而愈,这难道不是大大的好处?”
崔不去沉默片刻,忽然道:“凤二府主,你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凤霄挑眉:“那是自然,你如今才意识到么?”
崔不去诚恳道:“但你也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之人。”
凤霄哈哈一笑:“天下间能成大事者,岂有面薄如纸的?所谓颜面,只会作茧自缚,令自己寸步难行,单是看那佛耳,明明打不过我,还非要说是我不专心,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就足见此人过分爱惜名声,无论在武道还是在富贵权力追求上,都很难达到巅峰。沙钵略座下若只有这么些人,恐怕也难成大事。”
崔不去道:“据我所知,佛耳虽然号称突厥第一高手,但近年来,突厥高手辈出,已经故去的狐鹿估暂且不提,东突厥的处罗侯自己就是不世出的高手,还有阿波可汗座下,也有一个叫耶楼和的人,貌若女子,武功却极为狠辣,路数不同寻常,这些人都是不可小觑的强……”
凤霄正听得认真,就听见敌字还未说完,对方已经咳嗽起来。
虽然崔不去捂住嘴巴,但咳嗽声依旧从指缝里流泻出来,很快就压抑不住,越发剧烈,如果不是两个云海十三楼的人被凤霄放倒,现在他们肯定早已被发现了行踪。
伴随着咳嗽,噬骨般一抽一抽的痛楚开始从体内某一点扩散开去,很快就蔓延到全身各处,从指尖到五脏六腑,乃至太阳穴都开始发疼,这是奈何香发作时的症状,而他身体本身的虚弱则加重了这种情况,以至于每次毒发时都需要忍受比常人更多几倍的痛楚。
但即使是如此,崔不去居然也没有发出咳嗽声以外的呻|吟或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