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打雁被雁啄。邵安听着下人回报,说绿意坊的人灰溜溜地回来了,不由乐得一笑道:“那位女客人瞧着温柔宁静,一点血腥不沾,只想着防御,我原想像这样的人走不远,没想到她竟然这般聪明,把人耍得团团转。”
“小少爷,若是周姑娘真去了明泽峰,你透露了她的行踪,岂不是害死了她。”
“事实证明,我也是机智过人。”
邵安狡黠一笑。
……
两天之后,周小婵出现在霍山镇一家叫做白玉斋的店铺之中。这次她回家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了家里,因而,离家之前,林春花或许是因为感动,又或者其他,欲言又止地告诉了她一件事情。
“捡捡,当年你身上有块银锁,被我卖去了白玉斋。去年,你大哥结婚,我去那里给你嫂子买了个银手镯,无意间见到那银锁挂在了一个掌柜孙子的脖子上。” 林春花道:“捡捡你生得这么好看,一点也不像村里人,父母说不定是大贵之人,你现在有了银子,不如去把那银锁买回来,以后也方便同家人相认。”
站在白玉斋门口,周小婵想着林春花的话,心想那无良的父母抛弃自己,她还寻他们干什么,不过她转念一思,他们好歹生了自己,若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丢下她,那他们的生养之恩,有机会,她也应该报答一番。
念及此处,她向里面走了进去。
这白玉斋其实并不大,前面是一间待客厅,正中间靠前之处立着一个柜台,有一个身子健朗的老头在拨弄着算盘,他身边立一个六七岁的小童,扎了可爱的双鬓,正一脸严肃地低着头在看书。
周小婵凝目望去,果然在他的脖颈间见到了一把精致小巧的银锁。
“这位姑娘,请问您要买什么?”那老叟拨完算盘,抬起头见到周小婵,见她肌肤雪白如玉,被晃了一下,接着便笑着迎了过来。
“这位老爷爷,我想要买一把银锁。”周小婵眉目间含着淡淡的忧愁道:“昔日,养母为了生计,将我身上携带的一枚银锁卖于此处,她言这银锁就在那位小公子身上,所以我想…”
“原来姑娘是想买下银锁,寻回自己的父母呀。”老者面目透着正气,听周小婵这样说,也并未坐地起价,反而笑道:“这银锁我买进来时,花了五十五两银钱,后来我见这银锁比寻常的别致,便拿给了自己的孙儿戴,他一见到便十分喜欢,所以……”
他抬头斟酌了一番,道:“你那一百五十两银子给我,我便让我孙儿取来予你。”
“谢谢掌柜割爱和成全。”
周小婵完全没想到卖出十几年的东西,竟然这么轻易就买回来,不由感叹自己运气不错。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提着那把婴儿手掌大的银锁,仔细观察了一番,见上面有一条鱼和拱桥一样的图案,看着像鱼跃龙门,但似乎又不像…
总归不过是个平凡的物件,周小婵并未多留意,就将它放到了一边。
距离出来之日,已经有了五天,她该买的东西都已经买了,于是便不再耽搁,赶忙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飞行符。
这飞行符被催动以后,便化作一道流光托着她的身体,载着她向前飞行。
从霍山镇到余家这段距离,周小婵入门之时,坐着灵车走过一次,大约需要半天的时间,而飞行符的速度与灵车比起来,似乎差了那么一点,当一张飞行符用完,她才走了一半多的距离。
此时,她停在一处荒郊野外,四周杂草丛生,寂静无比,然而当她歇息片刻,正准备继续赶路时,不远处忽然传来野兽的咆哮声,并且那野兽似乎向着她这边赶来。
觉察到危险,周小婵当即掏出飞行符,想要逃之夭夭,然而一个黑影却眨眼间就到了自己眼前,并对着她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周小婵望着一个似牛一样生着尖角,却长着锋利牙齿的东西,登时被吓得双脚冰凉,呆立在原地,忘记了反抗。
“女施主,小心!”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扑了上护住她,并反手给了那怪物一击。
“嗷!”那怪物被打得惨叫一声,却变得更加凶猛,撒开蹄子,浑身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像他们冲来。
那火焰一看温度就很高,那怪牛经过之地,瞬间寸草不生,化为一块焦土。
周小婵此前毫无打斗经验,身为凡人,她见到这种场面,不由得心生慌乱了起来。
天雷符、飞鹤护心镜…
她手忙脚乱之下,将法力注入飞鹤护心镜,挡在前面,然后一口气把四张天雷符全扔出去了,只听轰隆之声与牛头兽痛叫的声音夹杂在一起,震得人耳生疼。
周小婵紧紧地盯着前方,直到望着那牛头兽轰然倒地,这才松了一口气,望向救了自己的人。
这人气质出尘,一身洁白白色僧衣被划破了几道口子,露出几道皮开肉绽的伤口,加之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若是普通女子,定然已经心怀感激,心疼地为对方上药了,然而周小婵却反而脊背一凛。
使用千变之后,特别耗费神识,因而她回家之后就没有在易容。周小婵想到之前在清元身上读到的心声,转了下眼眸,将方才的飞鹤护心镜依旧悬在胸前,仿佛忘了收回一样。
“清元,你怎么会在这里?阳一大师呢?” 她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扯了扯清元的袖子。
“我和阳一师兄前来余家送束妖环,在半途休息之时,忽然被四五只发疯的野兽袭击,他将我推出去挡在身前,并命我将它们引开。”清元声音浅淡,仿佛陈诉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实。
骤然听到这样的事情,周小婵望着清元沉寂的面容,有些替他的不幸感到难过,不过小心为上,于是她运气通灵诀,使用灵目与灵耳去接触清元身上的光点。
像看电视一般,她见到了一些画面。
“不管周施主回不回巫溪村,我们只要在霍山镇与霍山余家的必经之地等着,一定能遇上她。”阳一站在巫山脚下,满怀自信地望着清元道:“她是一个善良而有同情心的女人。你先对她英雄救美,再将我故意令你受伤的事情告诉她,那么……”
清元听到阳一充满邪恶的笑,淡漠的眼神中忽然浮现一丝慌乱。
“女施主对于我来说,同其它女子并没有什么两样。”须臾,他又恢复了淡然道:“阳一师兄不过是想让我修炼摄阴之术,我答应便是。”
“呵呵~,既然同其她女子并无两样,那第一个人就选她吧。”阳一闻言,眼含深意地望了清元一眼,道:“周施主可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若不是…”
他说着,面色陡然阴暗了下来,并催动了魔咒:“总之,她必须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你就乖乖地和她行雨水之乐。”
……
周小婵望着画面中阳一猥琐病态的眼神,感觉自己浑身现实被什么黏腻的生物爬过一般,恶心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不能人道吧?周小婵接受完那些光点之后,用灵目向四周望去,果然在十米外的树丛中见到了阳一。
这会儿,他双眸一眨不眨地偷窥着他们,瞳孔中满含着兴奋。
佛门的功法大多至刚至阳,他修炼的那部功法更是这样,所以他绝不能破除童子之身。
早些年,他对清元的相貌身材嫉妒不已,但是当清元体内种下控魔蛊以后,他渐渐地将其当做自己的所有物,甚至有时候望着那些女施主对着清元露出面红耳赤的模样,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她们的仰慕的喜欢人其实是他阳一。
不过尽管那些女子令他十分心动,但怎么也比不上周施主,因为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想到这里,阳一地呼吸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目光更加猥琐。
这人到底是不能人道?还是一个偷窥狂?周小婵面含一丝古怪色,忽然从纳虚戒中掏出一瓶止血疗伤的药粉,这药是她根据紫药录炼制,虽然比不上丹药,但相对凡间的药,效果却好了太多。
“清元,既然阳一已经将你推出来挡死,你何不趁机溜走,以后在隐姓埋名,过普通的日子。”周小婵向着阳一的方向露出半张侧脸,然后微微低着头,用白色棉帕给清元清理脖颈处的伤口。
在撒药的时候,她故意将脑袋凑近了,用嘴巴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
远处,阳一看到的景象却是周小婵那嫣红的小嘴像蝴蝶一样轻柔地在吻在清元的锁骨,充满怜惜之意。
刹那间,他脸上浮现一丝满足和享受的表情,就仿佛她亲的人就是他一样。
周小婵被他的样子恶心到了,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过后,却见清元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一点,耳根微微泛红,口气却淡淡道:“女施主,对于半妖半魔来说,佛门已经算是清净之地了。”
“清元,你真的不想离开还是因为束魔珠和阳一在你身上下的魔蛊?”周小婵将嘴巴凑到清元的耳垂,用神识传音,嘴上却道:“清元,你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真好闻。”
也不知是因为束魔珠和魔蛊,还是因为后面那一句话,清元淡淡的面色忽然一变,像是遇到毒蛇猛兽一般,忽然将周小婵推开。
不,谁都可以变坏,但是她不可以,绝对不能想那些女人一样被色|欲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