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心思都轻快起来。
正餐结束,甜品也吃过两轮。
女孩贝齿咬着小叉子的尖,奇怪地瞟向门口。
茂承难道不是去上厕所吗?怎么还没回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负责人说他下午还有别的安排,拿了她送来的资料就离开了。
她礼貌送走了客人,又开始盯着门口发呆,忽然,有一份牛皮纸的文件袋被推进了她的余光里。
傅靖笙微怔,侧过头来,目光顺着文件袋尾端那只修长的手一路攀上了男人不动声色冷漠如初的脸,她问:“这是什么?”
萨里淡淡反问:“过两天你不是要去非洲拍摄?”
“是。”
“这是我为你规划的行程,如果你还没有想法,可以参考这条路线。几年前我去过非洲,那些被人口口相传的景点除了人多以外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旅游公司宣传的噱头而已,不适合你的主题。”萨里顿了顿,直视着女孩有些错愕的眉眼,没有起伏地说道,“你不必在那些景点上浪费时间,这里面有我筛选过后觉得值得一去的和我想去还没来得及去的地方,还有一封信。倘若你想去人烟稀少景色壮丽的地方,有几个非洲当地的原著民陪着会方便很多,把这封信交给我朋友,他会在最佳观赏时间带你去一般旅游公司不会带你去的地方。”
“但是那些地方大多未被开发,风险是有的,你自己考虑。”
这两年来,傅靖笙从没听萨里一次性对她说过这么多话。
她甚至反应了一会儿,才心情复杂地应了一声,然后轻声问:“你亲自做这些?”
男人眉目不惊,漠然移开视线,“助理做的。”
他回答得不假思索,傅靖笙摸着那牛皮纸袋,低垂的眼睑遮住了明眸间融进的一丝动容。
“我没带过除了你以外的学生,但见过很多心浮气躁的年轻人。你不是只知道用钱摆平一切的大小姐,比起她们,你踏实勤勉……也值得更多的认可。”
安静地空气里,只听那冷淡僵硬的嗓音从他那边传来。
“生日快乐。”
女孩如玉的手指触了电般,微微一蜷,无数句话在她唇齿边堙没,良久,她说:“萨里老师,谢谢。”
这顿饭,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她话里不知什么让对方跟着一愣,眼神很快深沉下去。
他淡淡颔首,岔开话题:“你的保镖人呢?”
傅靖笙也正奇怪,看了眼茂承留在桌上没有带走的手机,起身道:“我去找找他。”
“嗯。”
她向包厢里随侍的服务生询问了卫生间的所在,径直朝那边走去。
按理说她一个女孩去男卫生间找人实在是非常不妥,但是随行的律师和翻译都是女性,让萨里去找……想想也知道他那种高岭之花不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傅大小姐认命地去了,边走还边给江一言拨出一通电话,准备找到茂承以后马上就飞到他身边去,给他个惊喜。
萨里方才那番话,让她心潮有点澎湃。
她虽然没在萨里面前表现出什么,可她迫不及待地想见江一言,想扑进他怀里告诉他,原来真的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终于做到了。
然而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傅靖笙以为是信号不好,又拨了一个出去。
还是挂断。
一条短信送了进来:在忙。
她撇撇嘴,心中一阵失落。
还说带她一起来意大利过生日呢,忙成这样,就算她真的跟来了,恐怕他也没空陪她吧。
算了……先把茂承找回来才是正经事。
这大兄弟是移民到厕所里出不来了吗?
傅靖笙在男厕所门口轻声唤着茂承的名字,叫了半天无人应答,她茫然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心里有些烦躁,这个茂承怎么回事,手机都不带四处乱跑。
她走下一层的前台想要调监控,被对方拒绝了——今天有位身价不菲的贵客,所有监控都被他关掉了。
傅靖笙颓然回到楼上。
这家餐厅是古老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圆厅别墅,宽阔气派又讲究对称,她在这迷宫一样的地方凭借记忆努力找着回去的路,转过一个走廊,蓦地止住脚步。
看着坐落在走廊两端一模一样两扇门,傅靖笙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哪边走出来的。
刚才光顾着给江一言打电话了,没有记路。
最尴尬的是waiter们分别在各自包厢里服务客人,整个楼道里空空荡荡的,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
她无奈地敲了敲两边的门,都没有人应答。
……那么大一座“花园”,里面的人能听清她敲门才怪了。
傅靖笙轻手轻脚地推开面前这扇门,打算进去看一眼。若走错了,道个歉再出来就是。
推开门,十二根石柱与她印象中的别无二致。
她往里走,还没从树后转过身来,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她一辈子都记得那一天,那一幕——
前一秒钟她还期待着想要见到的人,就在她视野的尽头。
他手握着枪,枪口对着已经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俊脸面无表情,冷峻又凌厉。
看清地上的人,傅靖笙瞳孔一震,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茂承。
她捂着嘴,几乎叫出声。
旋即,男人身后有一双纤纤玉手伸了出来,“银耳……”
她似和他起了争执想走到他前方,却被男人反手扣住了手腕,不由分说地拉到身后护住。
他的嗓音低沉熟悉得一如既往,眉目间的阴沉冷冽却让傅靖笙蓦然间抖落了一身的寒颤。
他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危险,到后面去。”
光影勾勒出女人清瘦温婉的轮廓,傅靖笙看不太清她的脸。
可她就是知道那个人是谁。
全天下能管江一言叫银耳的人,只有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