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孟初春不在问,拿了两个木桶去了村东头。
白末冬担忧道:“花姐,让她平凡过一辈子不好吗?”
“你不懂,咱们祖上世代厨娘,本以为到了我这代就会失传,没想到丫头愿意学。”陆烟花颇为欣慰,“她娘天赋很高,却早早嫁人,哎——”
白末冬暗忖片刻,低声道:“明治年间,皇宫里有一位女厨娘,传说中美貌和厨艺皆是天下无双,她难道就是您的祖上?”
“你果然聪明,稍微提醒几句就可以猜到这么多。”陆烟花笑道,“祖师规定厨艺只准传给女子,过了几代之后,世间早已不知祖师的传人到底是谁,因此咱们才能躲过历次劫难。”
听完她的话,白末冬疑惑道:“那孟明德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烟花双手握拳,青筋凸起犹如一条条小青蛇,她咬牙切齿道:“当年,我带着月如游历天下,途径旌县,孟明德见月如貌美,对她猛烈追求,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经受的住,月如最终同意。我想着女儿幸福就好,还特地用毕生厨艺给孟家做了一顿饭,岂知孟明德竟因此产生怀疑,百般讨好月如,希望得到咱家的食谱。我让月如离开,可是她不肯,一怒之下,我同她断绝母女关系。”
提及往事,她现在还耿耿于怀,当初自己狠心一些,或许女儿还活着。
白末冬道:“初春和你真像,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倘若真能舍弃,那就不会待在这了。”
“哎,你都能懂我的心意,可是我那笨女儿却一直没来找我,说完了也无用。”陆烟花缓缓走进厨房。
白末冬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村东头,他远远就看见有个小人儿对着木桶发呆,笑着摇了摇头,快步上前。
“笨。”
转身发现他来了,孟初春好似见到救星:“我提不动。”
白末冬双手环抱胸前:“花姐,让我来监督你的。”
果然她想多了,孟初春将麻绳系在木桶上,用力丢进水桶里,用力转动手柄,颤颤巍巍提了一桶,她放弃一次两桶的计划,勾着腰,双手提着一桶向前一步一步挪。
白末冬指了指路边黑色的蚂蚁:“你比它们还要慢。”
孟初春选择无视,经过这些日子的教训,她斗不过他,吃亏的总是自己。
走了一段路,水已经洒了半桶。
路边的茅草房里忽然传来“哎呦”一声,紧接着是求饶声:“求求你,那是我最后一点钱。”
不好,那是从吕木匠家传来的,孟初春忙放下木桶,冲进院子,只见吕木匠抱着一个男人的腿苦苦哀求。
“你在做什么?”孟初春厉声一声。
男人转过身,看清来人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姑娘,他不由舔了舔嘴角,发生“滋溜”一声:“丫头,你胆子不小,竟敢管我小六子的事。”
他嘿嘿一笑:“不过,你要是要陪我玩玩,这事就算了。”
吕木匠忙松开手:“小六,钱我不要了,你赶紧走。”
“老东西。”小六子朝着他脑门狠狠砸去,眼见正要落下之时,只听“咯嘣”一声,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向着眼前那个冷面男子求饶。
孟初春忙将吕木匠扶到一边。
白末冬加重手中的力道,小六子痛得眼泪直往下掉:“大哥,饶命。”
“你不是想要人陪玩吗?”白末冬猛然将他推到在地上,“我今儿就好好陪你玩玩。”
语罢,他左手揪住小六子的衣襟,右手握拳不停砸向双颊,一拳接着一拳,“噗呲”一声,小六子喷出一口鲜血。
白末冬依旧未停手,孟初春一把握住他:“阿舅,够了,不要再打。”
听到她的声音,白末冬涣散的眸子渐渐找回理智,小六子趁机逃了出去。
吕木匠一脸歉意:“小六子是村里的恶霸,实在对不住,让你惹上麻烦了。”
孟初春笑道:“没事,我阿舅更残暴,他不敢找咱们麻烦。”
“那就好。”吕木匠安心不少,低头望着红肿的右手,抱歉地看着她,“丫头,实在对不住,浴桶可能做不成了,我手还不知什么时候好。哎,人老了,不管用,活着也是白活,还不如早点死了。”
孟初春见他一脸死气,莫名觉得心疼,独自活了大半辈子,难免觉得凄凉,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吕师傅,你今年花甲对吧?”
吕木匠点了一下头。
孟初春暗下决心,她要替吕木匠准备花甲宴,希望能用食物温暖他。
此时,白末冬冲吕木匠道:“浴桶我来做,麻烦你教我。”
吕木匠在他们两人之间望了望,笑道:“好。”
当四口缸装满水时已是正午,孟初春累极,却拉着陆烟花说花甲宴的事儿:“姥姥,我给吕木匠做一道能够温暖的食物?”
“你什么都不会,就会说大话。”嘴上虽这样说,陆烟花还是给了个答案,“你就做鸡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