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了半晌,孟初春回过神,她好歹也是看过无数食谱的人,做一顿家常饭算什么?昨日匆匆忙忙,她还没好好打量院子,于是四下查看起来。
院子不大,屋子也小,正、东西两边各有两间低低的瓦房,三面屋子各自独立,相互不连通,这在乡下还是十分独特,四面有竹篱笆围着,上面爬满翠绿色的蔓藤,小院因此有了一丝生机。
竹篱笆外是一条小路,对面长着几颗大树,那树长得有奇怪,碗口粗细的树杆上分出许多枝丫,唯独顶端长了些红绿相间的树叶。
“汪汪汪”一条大黄狗飞奔进来,后面跟着的白末冬蹙眉道:“饭?”
孟初春道:“我连厨房门都没摸着,你还提什么饭?日后我一定要练习厨艺,眼下还是求姥姥的好。”
白末冬蹙眉:“烟花易燃易冷,估摸着眼下已经消气,你去好好求求,咱们应该能吃上饭。”
“她在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孟初春摸了一下干瘪的肚子。
说话间,陆烟花扛着锄头走了进来,她满脸大汗,鬓角边沾染少许泥土,正放下锄头之际,孟初春一把接过,陪着笑:“姥姥,您累吗?”
陆烟花冷笑道:“是不是肚子饿?”
孟初春用力点头:“姥姥,我可听说您是响当当的陆一勺,怎么说我也是你宝贵外孙女,好歹您也要露一手吧?”
“昨夜我已经给过馒头,是你自己不要吃,眼下又舔着脸来要吃的,实在是够无耻。”陆烟花从旁边竹竿上扯了块布子,擦了擦汗珠。
孟初春有些生气,不过是一口硬馒头,有必要这样说自己吗?
陆烟花也不搭理她,随手将帕子丢回竹竿上,笑嘻嘻看向白末冬:“儿子,我给你做好吃的。”
虽觉得这名称有些不习惯,白末冬为了吃食终是忍下心中不快:“好。”
“不过我们家没吃白食的,无论是谁想要吃饭就要干活,你去前面那些树上劈一些嫩的香椿头。”陆烟花指的方向,正是孟初春觉得独特的树,她继续说道,“屋檐下有木梯子,你扛着过去,不过要小心些。”
白末冬应下,抗上木梯去了树下,归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大把香椿头,他往孟初春手里一塞:“送给花姐,要不然你真就没饭吃。”
一句话点燃她心中的委屈,孟初春丢了香椿头,跑回屋子,用力关上门,“哐当”一声巨响,吓得陆烟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怎么了?”
“花姐,你外孙女快哭了,快去哄哄。”白末冬蹲下身子去捡香椿头,“快点和好,我要吃饭。”
陆烟花哭笑不得,当初半路遇上这小子,偶然是间开了个玩笑,不想却请回一座大神,她望了一眼西屋紧闭的门叹了口气,大声吼道:“儿子,我不要和好,那丫头太自大了些。食物哪能用来浪费,你要知道那些吃食来得多不容易吗?”
“啪”门扉敞开,弹了几下才停下,孟初春怒气冲冲吼道:“一文钱就可以买两个馒头,姥姥你是不是说夸张了些?”
“哎,孟家教出来的孩子果然蠢。”陆烟花道,“你知道我为何会成为响当当的陆一勺吗?”
孟初春摇了摇头。
陆烟花笑道:“因为我敬畏食物,你嫌弃的硬馒头也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有的,它虽不美味,却能充饥。食物无贵贱,它们一样珍贵。”
听到这,孟初春朦胧间似乎明白一些:“姥姥,可是世间人人都说只有顶级食材,才能做出人间美味,如此说来,食物自然有高低之分。”
“食物无贵贱,吃得人不同而已。”陆烟花无奈道,“人生在世,汲汲营营,细细想来无非是一日三餐,不过又有多少人能参透呢?”
白末冬适时提醒:“花姐,扯远了,快点做饭。”
陆烟花瞪了他一眼,拉着孟初春进了厨房,孟初春吓了一跳,这也太奢侈了些,不过是相对于屋内来说的,因着屋内就一张床,不过厨坊就不一样,目测厨房比所有屋子都要大。
刚进门就能见到一张巨大的红漆碗橱,旁边还搁着一口缸,上面盖着木头盖子,往里走几步就是灶台,最里面堆放着码放整齐的干柴。
对面则是用石头堆成的案桌,上面搁着一块圆形厚实的菜墩,外面走几步就是一口大水缸,水面还飘着着一个葫芦瓢,中间房梁上悬着一根绳子,上面吊着一条猪后腿,细细看去那肉是粉红色的,且十分紧实。
陆烟花:“丫头,你会烧锅吗?”
孟初春:“不会。”
陆烟花:“丫头,你会切菜吗?”
孟初春:“不会。”
“算了,今儿吃猪肉解气吧?”陆烟花只怪自己,不早就些将外孙女接回家。
孟初春没听过猪肉能解气的,她好奇道:“姥姥,为什么要吃猪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