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奚惟肖起床,第一件事先去看望隔壁的天降。轻推开房门,只见他蜷缩在角落,双手抱膝,目光呆滞。
“怎么?做噩梦了?”
天降点点头,清澈的眸子中尽是迷惑,“我脑子里有很多画面,却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是不是傻子?”
惟肖轻抚他的脸颊,“哥哥才不傻呢?你只是暂时失忆,等大师兄从秘境回来,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天降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诺诺道:“你说的大师兄这么厉害,他会不会讨厌我?因为他们都说我是魔,都讨厌我!”
不等惟肖回答,门外传来清冷的声音,“魔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任性妄为,那才是快意的人生。”
听到付华风的声音,惟肖先是一惊,之后反应过来,师兄这样说肯定是为了安慰天降。
付华风进来,阴沉着脸,“你姐姐有事找你,我来照顾他!”
师兄一向不苟言笑,但此时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肯定有事发生,惟肖望了天降一眼,心中惶恐,退了出来。
大殿外,几棵雪杉树下,奚惟妙来回踱步,显然心情焦急忐忑。见惟肖过来,就飞快迎上抓住她的手。
“妹妹,十分火急,事情是这样的……”
不等她把话说完,惟肖猛然挣脱,表情震惊,“姐姐,我们是名门正派的真传弟子,怎么生出入魔之心?看来你和师兄都被魔气侵蚀,让我用‘清风诀’为你们驱除心魔!”
惟肖果然摇头,“我和风哥已经决定了。如若能飞升魔界,不但有无尽寿元,还能获得逆天魔力,这不正是我们修行的终极追求吗?”
“可是姐姐,那是魔,与正派水火不容。你和华风师兄前途无量,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惟妙反问:“天降一身魔功,他就是魔,你为什么说他善良?还对他那么好?”
惟肖闻言一时语塞。惟妙继续道:“魔只是一种功法,是正是邪不能一概而论。我们即使入魔界,也必定坚守初心,不会为祸人间的。”
惟肖明显有些心动,表情纠结,“可是天降怎么办?还有大师兄,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天降一身魔功,或许本就是魔界之人,我们带他一同前往。至于大师兄,他生情淡漠,早有入佛之心,你们感情不会有结果的。随我们去吧,海阔天空,有无数机缘等着你。”
惟肖面色涨红,心情纠结到了极点,脑海中闪过大师兄令人迷醉的眸光,她随即下定决心,“我没有姐姐那样坚强,只想找一个人依靠。无论如何,我都要等大师兄回来,还有天降……”
话音未落,院中厢房之内,传来一声沉闷的爆响,雕花门窗被炸飞,同时,浓浓的黑气从中涌出。
惟肖一见不好,瞬移而至,房间之内,付华风被逼至墙根,坚冰防护罩已经打开,极寒气息笼罩整个空间。屋里家具陈设皆化为齑粉,墙壁上道道印痕,明显刚经过巨力冲刷。
天降缩在对面的墙根,周身黑气弥漫,双眼赤红,可脸上却尽是恐惧之色。
见惟肖进来,付华风散了护盾,冷然道:“我只想问清楚他的来历,谁知他魔性大发……”
“他失了记忆,师兄莫要再逼他!”惟肖俏脸阴沉,尽是不悦,她转身走向天降,后者象闯了祸的孩子,蜷缩身体,眼神躲闪,随时准备逃走。
惟肖周身发出和煦清风,驱散黑气。她轻轻抱住天降,在他耳边轻语,如风声呢喃,愉悦心扉,“这不是你的错!”
她脸颊的温度如艳阳三月,周身清风撩拨心弦,身如杨柳,享受风之抚慰,很快让天降心意平静,再无波澜,黑气随即收敛,赤瞳退去。
惟肖转向师兄,神情异常坚定,“我再次言明,无论如何,我都要等大师兄回来,而且,我不会放任天降哥哥不管!”
入夜,乌云压顶,风声呼啸,似山雨欲来。
惟肖安顿好天降,望着他沉沉睡去,如婴孩一般。她虚掩房门来到院中。付华风和惟妙一身劲装,正在等候,只是眼神短暂交汇,惟妙再做最后的努力,“妹妹,跟我们走吧,前路虽危机重重,姐妹同心,相互照应,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说到动情之处,泪雨潸然。惟肖早就哭成泪人,骨肉天亲,生死离别,怎能不让人痛断肝肠。她抱住姐姐,泣不成声。片刻,理智又慢慢占据上风,她放开惟妙,一字一顿吐出一句话:“我要等大师兄回来!”
惟妙不再多言,只轻声叹息,决然转身,轻挽付华风手臂,化为流光电射而去。
惟肖失神落迫,转身凝望山谷尽头,苍茫天地,无边无际。她泪水奔流,六神无主,精神接近崩溃,只想投入那温暖的怀抱,尽诉衷肠。
天空一声炸雷,狂风裹挟大雨倾盆而下,她瘦弱的身躯摇晃,随时要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