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想睡了,不管这房里坐着的是谁,睡觉是控制不住的。只要有娘在我的身边就好了,哪儿我都能睡得着。
迷糊地睡着,睡了好久了吧,压抑地吵架声将我吵醒。
我是躺在床上的,娘和皇上还坐着,像是受伤的狼一样,她伤心得双眼通红直流泪,他想去擦她的泪,可是她却是防备得紧。
我心疼我娘,滑下了床去抱住她,对皇上吼:“不许你欺负我娘,我娘身体不好。”
娘抱着我,也没哭出声。
不管是再坚强的人,也是有眼泪的,只是不轻流而已了。
皇上轻叹气,疲惫不堪一般:“西泠,好好照顾你娘。”站起来往外面走,脚步有些沉重:“天爱,都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找到你是我之幸,寻不到是我一辈子的痛,请还给我一个机会,哪怕是看在歆上的份上。”
娘不说话,抱着我小小的身子,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
原来天色已经发白了,和娘躺着,没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天大亮的时候她还睡得香,我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不知姐姐在哪儿呢?而且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侍卫还多得不得了,想逃也是难以逃出去的。
我一直以为我娘很厉害,可是没有想到她会厉害到这个地步,居然和皇上还纠纠缠的。
她最恨当官的了,现在想想真是有道理啊,当官的都是皇上管啊。
轻轻地溜下去,赤着足出去,一出去就看到门口站了人,我小垮了下来,为以睡个觉,还要人看守着。
“西泠小姐。”那些人毕恭毕敬地叫我。
我长叹气:“不要对我行礼,我不认识我们。”
走了二步,可是觉得真烦,回头问她们:“茅厕在哪儿?”
宫女就急步上前来,领了我去茅厕。
解决了是舒服得多,想着娘还在睡,我在这儿好无聊,又想起姐姐,她比我还要胆小呢,这会儿倒不知道她被关到哪儿去,也许一夜都没有睡。
“我姐姐呢?”
“在前面那小阁。”
“不用跟着我,我看到你们我很烦。”
不就是前面的小阁么,走走就到了,何必让人跟着呢。
烦燥地走进花园里,景色比杜府美不止是一个二个层次的,不过我无心欣赏,顺着这路走,可是转来转去就是不到前面的小阁。
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路啊,分花拂柳地过去还快一些了。
爬上了朱栏,微开的窗边花开得极美。
姐姐的声音还带着惊恐和害怕,徐徐传了出来。
不知她跟谁说话呢,我索性也就不转到前面去找她了,在这后窗偷偷瞧瞧是谁来着。
“我娘被杜家逐了出来,连京城都不许踏入一步。我只记得出来的那一天,娘的肚子大得不能多走路了,花钱雇了船,那天下着大雨,运河那儿一片雨蒙蒙,二个血淋淋的人一直往运河边上跑。我吓得不得了,那男的求我们救他们。我娘看到大姐姐的时候也都吓呆了,什么也没说就把船靠岸上,和那个哥哥将姐姐先拉上了船,可那哥哥却把船一推,拒绝上来。大姐姐大声地叫,他却笑着说他断后,他叫她好好的活下去。大姐姐身上好重的务,背上鲜血淋淋是让人砍的,大姐姐曾经是我们的恩人,她可能不记得我们了,可是我们还是能记得的,当初进京寻亲的时候,肚子饿得难受,是大姐姐和一个哥哥给我们买东西吃的。”
这些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因为娘没有提,所以我不问。
现在听姐姐说出来,真是心疼极了娘。
姐姐再接着往下说:“娘在船上就开始肚子痛,看起来就要生了,我好害怕,我不会划船,而且运河上面还有人追着来,和那哥哥杀成一片,我记得清楚的一句就是他们说:李檀,你况敢逆旨不听,论罪当诛。雨下得太大了,风将船往别的地方吹,娘的痛叫得惨,血一直一直地流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姐姐趴船上,吩咐我去帮我娘,风雨太大我无法划船,若是那时候找到大夫,我娘也就不会死了。”她呜呜地哭。
我想我对那些记忆,也是一片苍白的。
可是我也知道我娘生出来我的时候,她就去了。
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偶尔地从姐姐和娘的言语间得知的。
“娘说她活不下去了,她很累,她跟大姐姐说,她一个女人带着二个孩子也是活不下去了,而且生下来的还是个女娃儿,如果是个男的她还有一些希望再回到杜府里去的,她没有这个能力去养活二个孩子。”
姐姐泣不成声,哭了好一会。
温润的声音淡然:“再接着说。”
于是姐姐便再说:“娘是不想再活了,娘说岸上的人都是官府的,叫大姐姐等她闭上了眼睛及把她扔下去,这样别人不会再追杀她了,叫我把刚生下来的西泠抱给她亲一亲……娘连一个时辰也没有熬过去就离开我们了,大姐姐带着我们去了不太远的地方,一直带着我们长大,养着我们。
大姐姐很辛苦,养伤的那段时间还要养着我们,西泠哭啊,我们没有东西吃,大姐姐不顾身上的伤口总是去水里摸鱼来熬了给我们吃,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们,若说生我是娘,可是养着我长大,她何尝又比我亲娘差到哪儿去呢。她很聪明,很有办法,日子过得好了一些,就要我们读书写字,说不能做一辈子山野之人。”
“皇上,求求你不要为难她,她真的好辛苦的,当初那些追杀她的人,都是官府的,听说是皇上下的旨,后来听说李檀哥哥已经死了,娘没有挫伤,她抱着西泠到外面去用一个耳环换了钱,让街头的人写了一封信给一个莫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