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她异常,陆见深就要上前却被小护士挡在了面前。
“陆先生,别再逼她了,祁小姐身体撑不住的。”
深深的看了护士一眼,陆见深只能点头朝着门口退了几步。
“滚!滚出去!”
陆见深面如冰霜,眼中却汹涌着无尽的炙热,而心口却堵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刺痛。
幽长的走廊,陆见深疲倦的靠在墙上,看着窗外阴沉的夜色。
乌云压境,战争越来越近了。
媳妇儿,再等等,马上……马上,我就带你回家。
出院那天,天朗气清,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雨,现在万里无云,仿佛是一面镜子,映射进她的心底。
坐在车上,祁浓的头轻轻的靠在玻璃上,看着窗外走马观花一般的景致闪过,心里却更加的烦躁起来。
她其实不想要一个人呆着,此刻的心已经不由自己了,乱麻的心智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手却下意识的抚向了小腹。
“恭喜你祁小姐,你怀孕了。”
就在十几分钟前,她听到医生嘴里说出‘怀孕’二字的时候,祁浓震惊的如同坠入深渊般,一颗心都浮到了嗓子眼儿。
手紧紧的扣在了掌心,连呼吸都觉得如针刺一般,心尖血口涌出。
牙关紧咬,祁浓硬生生的咽回了那口鲜血。
她竟然……怀孕了,在这个时候。
祁浓不知道自己是该悲还是喜。
这个时间点,她……怀孕了?
好不容易下定的主意,好不容易才决定的事情。
她不配拥有孩子。
她已经回去了一个孩子,怎么还配再拥有一个孩子。
脑海中回荡着苏南亭的话。
“小浓,我不知道你跟陆见深发生了什么,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孩子的存在就是为了缝合我们心底的伤口,更是老天的馈赠,哪怕没有那个人,你也可以将孩子培养的很好,我相信。”
下意识的她想要将孩子流掉的,可是,医生告诉她,因为之前刚刚流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她不能再流掉了,否则她可能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
祁浓迟疑了。
再也做不了母亲?
在遇见陆见深之前,她从未想过会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人母。
直到遇到陆见深,直到被他编织的美梦迷了双眼,祁浓渴望了,她向往了。
如果有个孩子,是不是人生会不一样。
那个孩子给她的人生带来了很多新奇的体验,让她第一次觉得孕育生命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
每一天她最关心的都是孩子今天有没有长大,早上的早安,晚上的晚安,她总是下意识的抚摸小腹,就连孩子刚失去的那段时间,她都没法改掉这个习惯。
终于,她在一次次的受伤痛苦中,学会了忘记一些回忆,老天却有跟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她,还能有再一次的机会吗?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昏黄的路灯照进车内,车里阴暗不明,祁浓的脸就像是陷入了一个虚幻的场景之中。
陆见深已经跟江蔓再结前缘了,她本来就不过是个多余的存在,再继续待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而这个孩子……不完整的家庭,她不想用自己没有实现的一腔热爱来说可以给他百分百的爱来说服自己将还在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那是不负责任,自私的表现。
……
回到别墅,祁浓在楼上休息,荣婶在楼下忙活着。
医生特意交代过,她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还得补充营养,让身体增强抵抗力。
至于孩子……除了苏南亭跟医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荣婶端着补汤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祁浓已经睡着了。
但是汤需要趁热喝,荣婶没有办法,只好轻轻的在床前喊了祁浓几声,祁浓刚睡着,还在浅睡的状态,轻轻一喊便醒了过来。
缓缓张开眼,荣婶站在一旁,眼底充满了关切,示意祁浓喝汤。
现在祁浓真的一动都不想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双臂因为长时间白造型而酸痛着。
祁浓眉头紧蹙,荣婶赶紧弯腰将祁浓扶起来,拉起一旁的枕头垫在她身后,无声询问着高度。
祁浓点点头,“谢谢你,荣婶。”
荣婶端过之前熬好的当归汤递给祁浓。
祁浓感激的看这里荣婶,伸手接过汤,用药勺轻轻的搅拌着碗里的汤,热气袅袅中,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钻进鼻尖。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像是有东西在胃里搅拌着一般,手指不受控制的脱力,手里的碗动手里跌落,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呃!!!呃~呃!!!”一阵干呕,祁浓原本晚上就没有吃什么东西,此刻胃里吃了胃酸便什么都没有了。
荣婶赶紧纸巾盒,抽了几张递给祁浓,另一只手在祁浓的身后轻轻的拍着,因为呕吐就连喉头都开始发出一股剧烈的刺痛。
终于,将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那股翻滚的感觉才终于被压制了下去。
看着祁浓蜡黄的脸色,荣婶心里一惊,倒了杯温水端在一旁后者。
祁浓漱了漱口,然后轻抿了一口,湿润一下干涩的喉间。
荣婶站在一旁,心有余悸的看着祁浓,心里的话几乎到了嘴边,荣婶局促的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一阵呕吐,祁浓已经筋疲力尽,此刻只想要赶紧好好的睡一觉。
荣婶两手放在身前纠缠着,祁浓缓缓张开眼,对上荣婶心疼又带着探究的眼神。
祁浓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看着荣婶安抚的说道:“荣婶,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荣婶动了动嘴,然后掏出手机打出一行字,“夫人,你是不是怀孕了?”
祁浓的笑容瞬间冰结,对上荣婶的目光,祁浓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荣婶毕竟照顾过陆夫人,她自己也有三个孩子,对于孕期初期的症状最是熟悉。
刚才祁浓的表现已经将全部都暴露了。
恍然回过神来,祁浓轻笑一声,“呵~荣婶,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怀孕,我……我……我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最近又特别忙,暂时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
正在荣婶疑惑的时候,祁浓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呼~荣婶,我好累啊,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祁浓既然这么说了,荣婶也不好继续追问,回到留下拿打扫工具回来的时候,祁浓已经重新躺下了。
看着祁浓单薄的身子,大床衬得她的身板越发的萧条,仿佛是风雨中飘摇的一朵玫瑰花,带着满身的刺却硬是要倔强的开放。
收拾好地上摔落的碎片,荣婶便关上灯,只留下了床头的一盏昏黄的壁灯,便转身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