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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甘大环线第八天、第九天

一生不羁放纵爱刺激的沙蓓蓓可以说对千佛洞十分失望。

接着司机又接他们去了三十三天:“这边更高。”

千佛洞只是一个开胃菜。

路过一个热闹的商业街,就是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是佛家用语,凡人常听过的一句话大概是“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

那被称为忉利天的地方,对于深受cp 《圣传》熏陶的沙蓓蓓对这个地方不陌生,忉利天中央是善见城,善见城中住着帝释天。

“善见城下如镜倒影般的是阿修罗城,在善见城与阿修罗城之间的通道中,隐匿着先天帝与姐姐尊星王生下的不伦之子孔雀,啊~孔雀~~”

沙蓓蓓激动地蹦蹦跳。

刚进第一个石窟,顾淼就被石碑旁的事吸引住了。

有人在拓碑。

现在文物管理非常严格,有资格在旅游区拓碑的人,多半是什么艺术系或是历史系的大拿。

一问,果然,正在爬高下低的那位是兰州大学的历史系教授。

他来此拓碑是为了修订一本名为《张掖金石考》的书。

顾淼对历史相关非常有兴趣,询问立碑时间,站在一旁的大学生说这个碑的年代还没有确定。

顾淼估计是碑上没有写明时间,于是仔细盯着看,一般在碑文里会记述当初牵头办这事的本地官员姓名。

在第一行,有xxx陕甘总督查兰阿xxxx,这个名字,顾淼在某本武侠小说里看过,约摸是雍正末年乾隆初年的人。

具体年代确实依旧不可考。

沙蓓蓓对看碑没有兴趣,对爬高下低有兴趣,所以她奔上三十三天去了。

顾淼一边看教授干活,一边跟他瞎扯。

拓碑还是一个相当的体力活,教授七十岁了,还要用力在宣纸上扑打,将铭文拓下来。

如果不是看拓片,原碑上的字实在是模糊到让人抓狂。

第一排的名字,是各位官员,有名有姓的,还能看出当时的官职位序。

再往下有许多奇怪的名称,比如“圣裔贡生孔x”

有一个小丫头站在旁边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顾淼解释道:“这个人应该是孔子的后代,孔子被称为衍圣公,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名字前才叫圣裔,贡生就是没有考上举人,又想做官的人。”

小丫头显然是有听没懂,小丫头的妈又给她用儿童化的语言解释了一遍。

教授顿时对顾淼来了兴趣:“你是学什么的?”

“学金融的。”

教授对顾淼的专业和他表现出的兴趣表示诧异,两人热切探讨一番中国古代文学史。

由于洞窟传言的开凿时间是北魏,于是又接龙背了一段《木兰辞》,到了“木兰不愿尚书郎”之后应该是顾淼,他顿了顿:“这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愿驰千里足,一个是愿驰明驼千里足,我个人更倾向于明驼千里足,骆驼负重好,可以多装一点,不然赏赐百千强带不走。”

两人聊到兴起,教授说一会儿顾淼可以跟着他们的车,到金塔寺去,那里不仅风景很漂亮,而且论文学艺术的意义,也相当重大,不输莫高窟。

顾淼摇头,说女朋友在上头,一会儿她就要下来了。

教授大笑起来,背了一段红楼梦中的好了歌:“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不服输的顾淼引用了一句晴雯曾说过的话:“有她一日,我且受用一日。”

教授对站在一旁的志愿者大学生说:“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学到他这样就好了。”

顾淼打个哈哈:“我哪能跟专业的比,就比较喜欢而已。”

正聊着,有游客伸头过来:“哟,这是干什么呐?”

另一个游客回答:“拓片。”

先伸头的人抬手就去抠蒙在碑上的宣纸:“啊?拓片是什么意思啊?”

教授和学生连忙阻止她:“不要碰。”

顾淼在心里默默摇头,这位手欠的游客,迟早会在卖瓷器卖翡翠的地方接受社会的毒打。

倒是方才问顾淼“圣裔贡生”是什么意思的小姑娘,一直背着手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看,完全没有手欠的意思。

顾淼夸了小姑娘几句,她妈妈说:“因为她有个同学的妈妈在拍卖行做古董珠宝拍卖的,曾经带她去看过,也教过她看展的规矩,看古董的规矩,只能看,不能随便碰。”

原本的张掖金石考中果然有疏漏之处,拓片不清晰,诠释碑文就会产生歧义。

顾淼又看了一阵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把“皇清”看成“皇糕”,便告辞,去隔壁的小殿看看。

小殿里最有名的便是天马蹄印。

进门就看见一个被玻璃罩罩起来的地方,那里有块石头,石头上有一个半圆形的痕迹,确实很像被马踩过的痕迹。

不过南京绣球山上也有一处号称被朱元璋的媳妇儿马皇后给踩出的脚印,打小就看过的顾淼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还不如苏格兰天空岛上的恐龙脚印来得有前途。

下午奔向了山丹军马场。

号称中国第一个军马场,始建于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元狩二年。

“山丹军马场的第一任场长,是霍去病。”顾淼说。

沙蓓蓓认真地问:“拨款的肯定是汉武帝,那为什么不能说第一任场长是汉武帝呢?”

“刘彻是天使轮投资,又是汉帝国的ceo,他授权给霍去病办这件事,他本人并不接触军马场的实际业务,就像公司总裁授权别人去做某个项目的负责人一样,所以,场长肯定不能说是汉武帝。”

顾淼这么一说,沙蓓蓓飞快t到点。

马场一场是最好的地方,马多,价格也比较公道,但是不能在刚进门的地方骑。

刚进门的地方一百块一小时,往返是两百。

往里走,经过一段热闹的街市,再向里,有游客中心的地方,五十块一小时,往返要两小时一百块,每个队伍要配一个向导,向导的马钱另收。

顾淼和沙蓓蓓都会骑马,两人并肩共骑。

本来,是很美的画面。

然而,那两匹马似乎互相看不顺眼,沙蓓蓓的马一见到顾淼的马,就向前狂奔,顾淼的马也不肯认输,撒蹄追赶。

坐在马上的两人,很久都没有骑马了,没有及时变姿势,被两匹马颠得七荤八素。

顾淼一边勒住缰绳一边念叨:“不开斗气车、赌气车,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山丹军马场曾经是我国最大的军马养殖基地,但是随着最后一支骑兵连撤编,军马的需求量锐减,现在留下的马,给游客玩是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是卖马血,马血清可以做狂犬病疫苗。

至于那些拉马招揽游客的人,都是曾经的马场工人。

曾经是国家编制,如今却什么都不是,就在等着熬到退休时间。

朋友的女友对马非常同情:“好可怜的小马呀,要被人抽血,身不由已,好可怜,命运自己都不能把握。”

顾淼看着那些曾经可以以国企身份退休,如今却靠天吃饭的马场工人:“连人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何况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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