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昏暗的地牢里一片死静,偶尔有几声由窜过的老鼠引起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了狱卒恭敬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大人,您往这边走。”
几道脚步声渐行渐近,直到耳边响起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咔嚓——”
牢里躺着的人手指动了动,片刻后,她抬起头,露出了布满污血又苍白的脸,声音沙哑得可怕:“…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谢、怀、玉。”
这个名字像渗了血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说出来。
一身黑袍,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俊美男子垂下眼眸,对上她难掩恨意的视线。
“今天…是她的忌日,你该上路了,陛下。”
这一声“陛下”像一把刀似的,捅在了明皇的心上。
她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待了整整一年,手筋脚筋皆被挑断,日日被狱卒毒打。每每濒死之际又被人医治,日复一日。
明皇从未没想过那不曾被她放在眼里的废夫竟会联合谢怀玉,夺了她的江山。
谢怀玉的黑靴踩在明皇布满伤痕的手背上,慢慢地压下去。
“啊——!”
明皇痛得整条手臂都抽搐起来。
她的手骨竟硬生生地谢怀玉踩断了!
谢怀玉冷漠地看着脚下不断挣扎的女人,将侍从手中的箭矢取来,狠狠地插在明皇的背上。
一支,两支…
整座地牢回荡着明皇痛苦的喊叫声。
俊美男人周身肃杀的暴戾让低头立在一旁的侍从掌心发麻,冷汗涔涔。
那些箭矢插入的位置,与当年明岑背上的分毫不差。
“痛吗?”他问。
“那时……她也该是这般的痛。”
喉咙涌上一阵又一阵的腥甜,鲜血溢出了嘴角。
意识模糊间,一股窒息般的恐惧瞬间占据了明皇的身体。
“莫怕,有二殿下陪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独。”他道。
…
城门外,皓雪无垠。
“当真要走吗?”苏玗问道。
刺骨寒风拂过,吹起了他如雪华发。
未到不惑,已生华发。
“是。”谢怀玉低声道。
苏玗知道他有多固执,无奈地叹息:“罢了,想去便去吧。国事有我,谢家那边……我也会多加照顾的。”
当年他们兵变时,谢氏出乎意料地保持了沉默。
“谢父皇。”谢怀玉深深地朝苏玗行了一礼,“言之不孝,此行再无归期,无法侍奉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