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
黄浦江边。
落日余晖,高挂天际,熠熠生辉。
一个有点佝偻的老男人,戴着口罩,拄着拐杖,伫立江边,眺望远方。
白手下车,朝老男人走过去。
老男人回过身来,将口罩拉到下巴下,炯炯有神的目光朝白手扫来。
白手也拉下口罩。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会心的笑了起来。
赵迎阳,六十八岁,前南疆自卫还击战某部副营长,一级战斗英雄,原上海某部门正厅局级负责人,离休至今已有八年。
其实,白手早知道老朋友是谁,只不过他恪守承诺,从不点破。
最初白手在参事二室担任参事期间,赵迎阳还没有离休。二人多次遇见,包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
但二人从没有说过话,唯有点头,非常默契。
赵迎阳离休后,去了北京,住在他女儿的家里。
八年来,二人没有继续联系,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这次是赵迎阳来沪探亲,主动联系白手。
“老赵,你好。”
赵迎阳点点头,“我很好,你也好吧。”
白手笑道:“我也很好,吃得饱,睡得香。据不精确统计,我最近胖了十二斤。”
“哈哈……”赵迎阳大笑,“老白,我不羡慕你有钱,但你有一个优点,让我羡慕万分。”
“哦,什么优点?”
“你这张脸。你快六十了吧,可我怎么看,你好像都是刚到四十。”
“天生的,没办法啊。”
赵迎阳笑道:“你用微信发给我的那张照片,我让我们全家猜你的年龄。他们都猜是四十岁不到,老白,年轻就是好啊。”
“唉,老了,老了。”白手感慨之余,关心起赵迎阳的这条残腿,“老赵,你住在北方,这条腿能熬得住吗?”
“还行吧。”赵迎阳也感叹道:“这是战争的恩赐,也是我的荣耀,也是我的拖累。但总的来说,这也是我的资本。”
赵迎阳既是战斗英雄,又是重点大学的本科生。如果不是这条受伤的腿,个人的成就应该更高。
“老赵,你这次来,是找我有事吧。”
赵迎阳嗯了一声,“你还像当年,猜得真准。”
“你说吧。你帮了我很多,帮了我几十年,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无二话。”
赵迎阳笑了,“去你的。一个糟老头子,要什么回报。你我朋友一场,帮忙是应该的嘛。”
“那你找我是?”
赵迎阳提起拐杖,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你现在真的成了家庭妇男了?”
白手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我现在不做实业,这是肯定的。但现在我还有两摊子事,我也是没有放下,也暂时不能放下的。”
“哦,是哪两摊子事?”
“一是我个人的投资。那么多钱,投资了那么多公司。我不能不管,我从来不把这些钱当作是我个人的钱,我必须负起责任。二是那五个基金会,咱们国家已经基本上消灭了绝对贫困,但相对贫困永远存在。我要利用这五个基金会,为国家继续做点贡献。”
赵迎阳点了点头,“老白,你没有变,你还是原来那个你。”
白手微微一笑,“这么说,我还是那个好人?那过曾经犯过错误做过坏事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