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正威都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但又忍不住的想,尤其是想到父母得知自己的死讯,而且他们在泊北滞留回不来这边,他们到底会有多伤心。
别看自己老妈,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能说会道,又有些啰啰嗦嗦,脾气大,凡事不认输。
可是牛正威知道,她心比谁都软,看不得别人遇见难事,总爱搭把手,搭句话。
牛正威以前没少因为她的啰嗦,她的过份的热心肠,她做错了事也不承认而和她吵,和她闹。
但是一想到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再也听不见她的啰嗦,再也不能吃到她做的饭,再也不会有人在自己临走去上学的时候偷偷给自己快被撑爆的包里塞上一个苹果,他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而自己的老爸,只能希望他少喝点酒,少抽点烟,以后不会再有一个臭小子,一没钱就在微信里给他发各种要生活费图片了,他会不会不太适应。
牛正威想,老爸或许不会哭吧,希望他能好好安慰自己老妈,照顾好老妈,老妈最近几年来心脏不好,一定一定照顾好她啊。
心里想了那么多的一定一定,希望自己的父母别那么难过,可是牛正威知道,他们一定是最难过的人。
自己的死,在别人那里可能就是一时和短暂间的惋惜或谈论起。
但是在自己父母那里,那一定是余生的痛苦和折磨。
想象着父母在痛苦时的悲戚面容,牛正威不禁悲从中来,把脸埋进抵在窗上的胳膊里就开始嚎啕大哭。
此时此刻,他只想哭出来。
因为这种失去,这种无法改变。
这种思念,这种心疼,就如同有一只手,狠狠的扣在他的心上。
使劲的抓,使劲的扯,让他颤抖,让他喘不上气。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他更不想父母也体会到这种滋味。
可是不是他不想,这些就会改变。
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接受,也只能痛哭,其余都是无力为之的。
正在牛正威痛哭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原来,是在不远处办公室讨论他病情的三位医生,听到了牛正威的哭声,连忙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李医生走到牛正威身边问到:“牛威,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牛正威听到有人叫自己,没有抬起头,只是收住了发出的哭嚎。
脱口想说出一个滚字,吸了吸鼻涕,连带着鼻涕和这个字,一起咽到了肚里。
缓了一口气,沙哑着嗓子对李医生说:“我没事,大夫,就是刚刚心里有些不舒服,哭出来好很多了,你别担心。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你您能先出去吗?”
李医生看了看依旧没有抬起头的牛正威,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另外两位医生,和他们交流了一下眼神。
刘主任对李医生点了点头,示意他答应牛正威的要求。
于是李医生回过头来对牛正威说:“好的,那我们先去办公室,继续讨论一下你的情况,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们,办公室就在病房旁边。”
牛正威回答到:“好,谢谢您,大夫。给您添麻烦了。”
李医生笑笑说到:“没事,这都我们应该做的,那我们先出去了,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说啊。”
李医生说完话后,转身和两位医生走出了病房。
回身关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动作依旧没什么变化的牛正威,感觉他整个人都是灰暗的,给人传递着一种没来由的悲伤。
李医生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摇摇头,关上了门,走了。
病房里,没有了医生们,也没有了牛正威的哭声,重新回到了安静的状态。
可是不大一会,微小的“吧嗒吧嗒”的声音出现在了这个病房里,同时也湿了牛正威脚下的雪白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