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谢家里的人,三三两两被分头送走,岂非应了郭正风当日所说过的‘人分离’三个字了?
谢老爷以往教育儿子,总说命理之术,可信却不可尽信,但此时他念及此处,却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江洲的水患一事传入洛阳,燕追收到折子的那一刻,便知道郭翰明白他的心意,将事情办成了。
他部署这样长时间,就等着这一刻的好消息。
此时燕追应该召集姚释等众臣,商议大事,可是这会儿他心情极佳,最想见的却不是姚释等人,而是吩咐黄一兴:
“去清宁宫。”
洛阳的秋雨已经下了几日,时断时续,将园中草木洗刷得绿油油的。
傅明华坐在廊下,看宫人们小心翼翼护着正试图想学走路的燕昭在地上蹒跚前行,不时小孩子双脚一软要摔倒,燕昭倒是不怕,却将乳母吓得魂也飞了,数次都险些哭出来,小孩儿却咧着嘴望着母亲笑个不停。
“过来。”傅明华冲儿子招手,又给他看自己手中把玩的金铃,吸引他的注意,他站在几步开外,有些犹豫。
最终仍是敌不过母亲的诱惑,迈了小腿跌跌撞撞朝母亲走去,一把扑进母亲怀里。
燕追过来时,恰好就瞧见燕昭冲进傅明华怀中,傅明华拿了帕子为他擦汗的情景。
“服侍大皇子的宫人有功,赏。”
他开口说了一句,身后黄一兴自然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燕昭看到他过来,晃了晃手里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乳母连忙将他抱开,傅明华才理了理衣裳,站起了身,“三郎。”
“昭儿会走路了。”燕追看了儿子一眼,傅明华点了点头:“能走一些。”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急着想要下地,“只是筋骨还软,走不了多远。”
他骨子里与嘉安帝是一样的性情,讲究抱孙而不抱子,所以燕昭在他面前有些畏惧。
燕追露出浅浅的笑意,难得伸手去逗孩子。
陪着孩子玩了一阵,乳母将燕昭抱下去了,傅明华才问:
“三郎今日心情很好?”
他点了点头,原本过来就是与傅明华说起这事儿,此时听她一问,便不由道:
“元娘,江洲之局,”他手握成拳,振臂一挥:
“破了!”
傅明华愣了一愣。
江洲的谢氏,是四姓之中传承最为悠久的世族,大有来头,在当地名望地位都很超然。
哪怕就是在四姓之中,阴、祝、崔氏都是隐隐以谢家马首是瞻的。
燕追当日想要先向谢氏下手时,傅明华还颇有些担忧,可是没想到,这样短的时间内,他便将谢家在江洲形成的局破了。
傅明华皱了皱眉,谢家不是这样好对付的,光凭一个‘凌氏余孽’的名头,燕追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办到此事的?
“三郎是怎么办到的?”
她问了一声,燕追心情却好,有意卖关子:“你猜?”
廊外雨声潺潺,碧云为她送来的斗蓬,还没为她披上,燕追便伸手接了过去,亲自抖开为她披在了肩上。
傅明华伸手将带子捉住,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涌入她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