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威国精武四十七年,华阳府东南山区。
一户破旧的农家小院,跛脚的男子用锯子锯出一块块木板,初升的朝阳无法驱散他浑身的死气。
不多时,一个一米多长的小棺材便做好了,而他看着眼前这副棺材,眼泪终于坠落。
他爬在棺材上,就像一摊烂肉。
等死很难,等亲生儿子的死,更难。
院落外个老妇不时探着头从门缝里查看院子的情况,她们知道这家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她们的脸上却挂着轻蔑的笑容。
“八成是快了,我都看见棺材了。”
“孩子也是可怜,摊上了这么一个爹,死了也好,省的跟着受罪。”
“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了。”
“听见又能怎么着,赌钱输了老婆,前几天又卖了女儿,现在干瞪着眼等儿子死掉,这样的烂酒鬼还留什么脸面?早就被他败坏没了。”
一个妇人扯着喉咙嚷嚷着,就连不远处路过的村民闻听此言也是摇头轻叹。
无骨的烂肉从棺材上爬起,拖着一条断腿走进了屋里,长发似冰冻,长须如蓬草,无神的双眼就像是死水坑。
他走到床前,能够从气息微弱的儿子身上闻到散发出来的腐烂气息,一道道伤口乌黑流着脓。
他给儿子穿上一身洗干净的旧衣服,他嚎啕大哭的表情中却压制着哭声,只有浑身的颤抖。
他连一件新衣服都买不起。
眼泪的温度让他知道他还是个活人,但是他的心已经死了,感受着照射进来的阳光,很温暖。
他庆幸这是夏天,否则他连一条干净的棉被都没有,他痛恨这是夏天,加重了儿子的病情,而归根结底,天道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是他这个人。
抬头望着房梁,一根绑好的绳子无声的召唤着他,他没有那个勇气看着儿子死在他的面前,脖子悬于上,承受着身体所有的重量。
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了儿子身上的伤口在愈合,手脚在微微的动弹,他知道这是错觉,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愿望罢了,死亡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短暂的时间是他最为轻松的时刻,他没有感受到丝毫濒死的痛苦,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
……
恍惚间,小孩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仿似枯木逢生一般,孩童紧闭的双眼缓缓的睁开。
“赚了赚了,花一半的钱,这不是照样能够穿越。”兴奋的声音在小孩脑海中响起。
“你是谁呀?”小孩环视,空无一人的房间让他不知道谁在说话。
稚嫩的话音让穿越者心神一震,他发现他的视线根本不受自身控制。
“你在哪说话呢?”
小孩视角扫视四周,当看到悬于梁上的尸体时,视角定格了。
“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从小院传了出去,正在外面闲聊的几个老妇微微一愣,快步跑了进来。
“怎么了李蛋?”
她们在门口撞见了跑出来的孩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震惊,半个月前,年仅九岁的李蛋进山砍柴,失足落崖,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这两天她们也来看过,李蛋浑身的伤口已经乌黑流脓,都可以闻到腐臭气了,可是此时却连个伤疤都没有。
李蛋拉住其中一个就往里屋拽,当她们看到上吊了的男子时,不免吓得后退,但是在李蛋的哭喊之下,也是壮着胆把人给弄了下来。
一个年长的妇人伸手摸了摸呼吸,“怕是死了,赶紧去叫村长。”
李蛋转身就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这些天他几乎油盐不进,身子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加之眼前的刺激,他着实迈不动步子。
“婶子,我腿软。”
听着孩子的哭喊,一个妇人‘哎呀’一声跑了出去,人心都是肉长的,大人再错,孩子没错。
眼前上吊而死的男子正是李蛋他爹,名叫李林,是全村最不受待见的人,卖妻卖女的烂酒鬼。
一双儿女全靠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村民们对于这对苦命的兄妹也很同情,在李蛋最初受伤的时候,集体凑了些钱让李林带着儿子去镇上治病。
没想到李林竟然带着钱又去了赌场,结果输了个精光,腿也被打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