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都那样酷烈残暴了,之后怕是……
她连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虽想帮贾宝玉,可真真没有一点坏心,反而心肠软的不得了。
想到贾琮可能面对的困境,竟真有些担心起来。
其她姊妹们闻言,也纷纷浮现忧色。
贾宝玉顶不喜欢这种氛围,因此埋怨道:“他既然之前那样有能为,以后自然也不会差了去。
左右和咱们又不相干,你们何必杞人忧天?”
这话一出,迎春、探春、湘云等人的面色都微微一沉,连黛玉都变了颜色。
纵然不亲厚,可到底是血亲。
又事关生死,怎能说出这等凉薄之言?
而没等众人说些什么委婉谴责的话,就见一直吊车尾跟在最后的贾环,忽地沉沉哼了声,虽不敢说什么,却头也不回怒气冲冲的绕过众人,朝前走去!
见此,本就自觉失言的贾宝玉,登时满面愧红。
他倒也并无坏心,只是真不关心姊妹外的人……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贾探春暗自一叹,笑道:“走吧,是环儿不懂事。
二哥哥说的没错,这种事本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既然琮三哥之前那样艰难都能熬过来,日后必然也不会差。
看他的气度,像是有谋划的,比咱们闺阁女子强的多呢。
再说,还有老太太、老爷、太太在呢,琮三哥还入了孔老公爷的眼,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般说,再看看涨红脸低头不吭声的贾宝玉,众人都不再多言。
人非圣贤,自有远近亲疏之别。
相对于初次交往的贾琮,她们心中确实还是更偏向素来讨好她们的宝玉……
只是心里到底留下了一些愧歉之意,和那个不卑不亢,行为稳重的琮三哥的影子。
……
东路院,内堂。
室内点着熏笼,浓郁的香气有些刺鼻。
相比于王夫人屋内清淡的佛香,这边到底多了几分俗气。
邢夫人坐在炕边,身子歪伏在一边的锦靠上。
她面色不大好看,眼神阴鹜。
眉心间,一只肥腻的手,在给她捏着眉心。
这只手的主人,正是王善宝家的。
这婆子此刻的境遇比邢夫人还惨,鼻梁上贴着一膏药,隐隐看得出鼻梁确实如传言中那般歪斜了。
身上也隐隐散发着伤药味,头发比先前花白了许多。
可以看出,这位曾经在贾府极有体面的嬷嬷,最近过的着实不好。
“咚!”
邢夫人喝了半盅茶后,将茶盅搁置在紫檀炕桌上,发出不轻的一声响。
自除夕那日后,阖府的人,甚至那么些族人,看她的眼神都让她如坐针毡。
真真是丢尽颜面!
这让邢夫人夜不能寐,肝火旺盛,日日头疼。
而且贾赦近来连话都不想和她说,整日里和几个妾室厮混,更让邢夫人心里七上八下。
她本出身普通,娘家不强。
自身又没子嗣所出,若是连贾赦都不将她放在眼里,那她日后的地位,怕是连妾室都不如。
宠妾灭妻之事,贾赦又不是没干过。
偏她没甚好主意,心里也就愈发憋屈窝火。
自然,也就将贾琮恨之入骨!
王善宝家的最熟悉邢夫人的心思,见她面上满是郁火,知道邢夫人又想起恨事来,阴声道:“我给太太出的主意,太太偏不用,老奴又有什么法子?
照我说,就按我的法子办,保准能给太太出口恶气。
让那孽畜每天早晨天不亮来给老爷太太请安,虽然现在他在西边儿过活,可晨昏定省的规矩总不能免吧?
就是老太太也说不出不是来!
这样冷的天,每日里让他在雪地里跪上半个时辰,我就不信,跪不死他!!”
听王善宝家的咬牙切齿的道,邢夫人很有些心动。
只是犹豫了稍许,终究还是摇头道:“上回老太太已经是真恼了,这种事明着来的,肯定是不行。
这会儿子也容不得那畜生去死,不然……让孔老公爷知道了去,怕是要牵连到老爷头上。
到那时,我也要遭殃坏事,大房也再甭想翻身。
你再想个别的法儿吧。”
王善宝家的闻言,颇有些失望,不过到底不能强来。
这回没邢夫人护着,她险些没挺过来。
万万不敢忤逆了邢夫人的意思,她又想了想,忽地浑浊的老眼一亮,一拍手,道:“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