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子见拦下自己的是个半大少年,神色疲惫,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便驻了足,问道:“这位郎君,发生了何事?”
阿思在姚大郎身后“呜呜”地哭起来,大郎挡着阿思,也憋红了眼圈。
他低着头,对二人道:“这个是我妹妹。那边站得远些的,是我弟弟。”
两个女子见姚大郎面容清秀,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另一旁的姚二郎虽瞧着神色有些古怪,可两人面容轮廓相近,确实是兄弟的模样。
而那看不清模样的小女孩,也乖巧极了,让人心生不忍。
她们以为三个孩子遇到了什么困难,便温声道:“可是在外面受了欺负,怎么不回家?”
姚大郎把阿思从身后拉了出来,一边对两个女子道:“我母亲和妹妹听说锦绣布庄的布料不仅漂亮,还有异香,做出来的衣裳能春日之蝶,便在布庄买了许多布匹。可是那布料裁成衣裳,才穿上没几日,母亲和妹妹都起了疹子……如今母亲已经卧病在床,我只好带着妹妹来找布庄讨说法,他们却把我们给撵了出来。”
两个女子注意到姚大郎身后的小女孩蒙着脸,额头和露出来的手背上,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她们下意识同情起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不由问道:“当真是布料的问题?身上的疹子大夫怎么说?”
只听阿思细细的声音带着哭腔,道:“郎中都去家里瞧过了,说三匹布料里有一匹,浸染布时用砒石和飞仙藤,浸染颜色和香味。这两样药有大毒,母亲和我身上的红点,是再也好不了了。”
两个女子听了这话不由大惊失色,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害怕。
小姑娘生得极白,宛若上好的瓷器一般,玉白而有光泽。从她露出来的双眼来看,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瞧瞧那张小脸上,面纱都挡不住的斑斑点点红色,当真可惜了。
又听阿思仿佛是担心别人害怕自己一般,怯怯道:“两个姐姐,我身上的红点,不碰的话就不会传染。”
怎么,这疹子还传染?!
那两个女子闻言,更是半点都不敢往前凑了,只是碍于同情和礼貌,没有扭头就走。
较高的那个女子从身上摸出来些碎银子,用帕子包了递给姚大郎,很小心地没有触碰到男孩的手。
她轻咳一声,低声道:“这,也没多少银子……你看,姐姐们也帮不了你们别的……拿些钱回家去吧。”
姚大郎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女子手里的帕子,而是道:“谢谢姐姐。两位姐姐心思良善,只是我们不需要钱。我们守在这里,是希望碰上好心人,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向锦绣布庄讨个说法。”
阿思在后面,声音小小地,犹带着哭腔,补充道:“就算没办法找锦绣布庄的麻烦,我们也不想让更多人被害了。”
两个女子瞧着几个孩子这副模样,尤其是阿思,小小年纪被毁了容貌,还这样替旁人着想,心中感动不已。
较矮的那个女子放柔了声音,对阿思道:“小姑娘,你这么善良可爱,以后一定好好的。”
二人又劝解了一番两个孩子,想让他们回家。可不管是面带愁容的姚大郎,还是忍着不哭的阿思,再或者是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的姚二郎,都没有答应。
最后两个女子无奈道:“你们一直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若是锦绣布庄的人知道了,肯定有人要来找麻烦。这样吧,大人的事情,大人来解决……等我们回去了,便跟所有亲朋好友说锦绣布庄的事情,告诉大家不要再上当受害。可好?”
姚大郎抬头,感激道:“谢谢姐姐!”
阿思和姚二郎也跟着道谢。
两个女子叮嘱两句,便离去了,一时间路口又归于寂静。
姚二郎凑到堂哥和表妹跟前,抬眼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一边编故事,一边卖惨,别人还毫不迟疑地就相信了的?
阿思擦擦眼泪,清清嗓子,小声对姚二郎道:“我之前说了,扮作受害者,最为可靠。二表哥,你在家里的时候还不信我,现在看呢?”
姚二郎憋了半天,看着表妹收放自如的眼泪,又想了想自己那个称不上“计划”的计划,觉得自己被表妹打败还是有原因的。
半晌,他终于摇头道:“还是我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