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机灵点。”季豹笑道,“这一乡之地,射术最好的就是熊伯。能和熊伯学……”
不等他说完,几匹快马先后踏雪而来。
驰到近前,熊伯猛地一拉缰绳,利落从马背跃下。
“季豹,郎君有何吩咐?”
顾不得再和两个小孩说话,季豹转过身,将赵嘉的吩咐转述给熊伯。
“掠卖-人口的商队?”熊伯的脸色立刻变了。
边郡本就人口稀少,无论官寺还是普通百姓,最恨这种恶徒。他们专门劫掠年少男女,坑蒙拐骗乃至强抢,无所不用其极。得手后立刻运去他郡卖出,不留任何线索,几乎很难查到。
“这几人都有瓜葛?”熊伯咬牙切齿。
“他们是卫女郎的族人……”季豹压低声音,简单叙述事情经过。
说到卫母要将卫青蛾卖为僮,这几人也是帮凶时,熊伯的大手已经按到腰间,眼底泛红,近乎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
“原本该杀了他们,郎君却说要留着,暂时关押在畜场,不要让外人看见。”
熊伯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怒意,硬声道:“郎君之意,应是要把这群恶人全都拿下。”
“全拿下?”季豹想了片刻,也是面露恍然。
“人留下,我会看好。你尽快回去上报郎君,若是那个恶妇一直不露面,错过碰头的时间,又无任何消息,这些恶徒很可能心生警惕,提前离开沙陵县。如果要动手,需得尽快!”
季豹怕误了赵嘉的事,不敢有任何耽搁,迅速打马离开。
熊伯看向瘫在地上的三个卫氏族人,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不是知道他们对郎君还有用,现在就该丢去喂狼!
“起来,别装死!”熊伯拽紧麻绳,迫使三人站起身。随后对一同归来的青壮道,“继续去量田,等我处理完这三个,会立刻赶过去。”
青壮应了一声,陆续跃上马背,如来时一般飞驰而去。
熊伯将人带去空旷的牛圈,妇人们继续忙着之前的事。
孙媪将卫青叫到身边,给他紧了紧皮袄,语重心长道:“活在边郡就得习惯这些。云中郡有魏使君坐镇,情况还好些。东边的雁门、定襄,西边的五原、上郡,匈奴差不多年年都来,劫掠杀人,恶事做尽。匈奴走了,这些丧良心的就会来,没了家人的孩童都是最先遭灾。”
“那就是一群该遭千刀万剐的!”一个妇人用力一甩手,将一捆皮子扔进温水里。
“匈奴祸害咱们,咱们就杀匈奴,一报还一报,一命搏一命。这些人倒好,专门祸害自己人!”
“野狼都知道爱惜崽子,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有更黑心的,专门劫掠年少的女郎卖去草原!”
“都该杀!”
“挫骨扬灰都不嫌多!”
妇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卫青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小拳头牢牢握紧。
从出生至今,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第一次知道被人关爱是什么滋味。他不想失去这一切,不想让待他好的人遇到危险。要保护这一切,就要让危险彻底消失。
匈奴要杀,恶人也要杀!
“媪,等我长大了,定要北逐匈奴,杀尽这些恶人!”
妇人们停下动作,同时看向卫青。
孙媪笑得开怀,一把将卫青搂进怀中,大声道:“好!是个好男儿,我等着那一天!”
季豹返回村寨,将熊伯的话禀报赵嘉。
赵嘉没有迟疑,第一时间找来虎伯,吩咐他加派人手,去各乡打探商队的情况。
“据那几人所言,这支商队驻扎在云中城,领队在市中收购皮毛,成员散去各县乡,劫掠骗买孩童和女郎。恶徒到边郡已有时日,如其心生警惕,随时可能离开,需得尽快找出藏匿孩童和女郎之处。一定要小心,不要泄露风声。”
“郎君放心,仆一定安排好!”虎伯保证道。
赵嘉点点头,为保事情不出纰漏,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健仆送往太守府。
既然要做,就必须把事情做绝,不能给对方任何逃走和反击的机会。
凭他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将事情做到万全,唯有将事情上报太守府,才能将这些恶徒彻底困住,就此一网打尽,全都埋在边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