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晋荣沉默片刻:“东林医院。”
乐柠挂掉电话,将手机扔给冯坤:“安排车吧。”
冯坤无奈,打电话安排车,乐柠上车前冯坤劝说道:“先生真的没事。”
“我知道。”
乐柠没有说话,沉默着坐进车里。
从贺家到东林医院很快,半个多小时后,轿车停在医院外面,乐柠疾步进去,直接上住院部。
贺晋荣的病房外面站了七八个保镖,看到乐柠齐声喊:“夫人。”
乐柠点点头,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陈助理坐在病床边,正在给贺晋荣念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念着念着,发现贺晋荣的视线落到了他身后,扭头看过来:“贺太太。”
乐柠没有点头,她站在门口,眼中只有病床上的贺晋荣。
他手上打了石膏,脑袋上缠了纱布,脸色十分苍白,脸上还有擦伤。乐柠看着,眼泪立刻涌出来,她捂住嘴唇。
“我没事。”
贺晋荣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桶,乐柠大步走到病床边,指着他的手问:“这叫没事?这叫没事什么叫有事你告诉我?”
“抱歉。”贺晋荣拉住乐柠的手,“我……不想让你担心。”
“可我联系不上你,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乐柠问。
贺晋荣看向陈助理,陈助理连忙摆手:“您当时还没醒。”
“你刚醒?”
贺晋荣觉得额头抽痛,无奈摆手:“你出去吧。”
陈助理如获大赦,立刻溜了,乐柠擦掉眼泪,神情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是,狗急跳墙。”
电光火石之间,乐柠想起一个名字:“章正丘?”
上个月乐柠看到章正丘从任职的上市公司辞职的消息,当时乐柠猜到是贺晋荣的手笔,只是……乐柠问:“你做了什么?把他逼成这样?”
“或许算是封杀。”
“封杀?”
“别的地方不说,至少在京城和魔都,他混不下去了,其他的城市,大公司不会用他,小公司不敢用他。”
“所以他走投无路,来找你麻烦?”
“他收买了我的一个秘书,拿到了我的行程表,在路上堵住了我。”
“可是……”乐柠看向门口,“你带了那么多保镖?”
贺晋荣没有说话。
“这件事媒体知道吗?”
“我压了下来。”
“为什么?”
“现在不到公布的时候。”
乐柠又问:“为什么?”
“我买了十九号的机票。”贺晋荣看到乐柠瞪大眼睛,继续说,“明天,我会约航空公司的老板吃饭。”
“你疯了!”乐柠满脸不敢置信,她猛的站起来,走到窗边,又很快走回来,“我是希望航班能取消,但这不是拿你的命去赌!而且,而且如果这件事成功,那一天风平浪静会怎么样?”
“章正丘会进监狱。”
“他在哪?”
“跑了。”
乐柠走到门口,关上了卧室的门,转身走到病床边,双手撑在病床上看着贺晋荣:“你打算怎么做?”
贺晋荣看着她,她的眼中满是泪水,身体紧绷着,嘴唇紧张的抿起来。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不!我要知道!”
贺晋荣闭上眼睛:“我买了三趟航班的机票,明天我和航空公司的人见面,会告诉他们,我收到了恐吓信,对方告诉我,我的死期将至,我会将这联系起来。”
“炸l弹?恐怖袭击?”
“或许。”
“会有人相信?你觉得他们会相信?”
“会相信的。”
“如果没有发生了。”
“那就是一次纯粹的恐吓,我身边的保镖会增加,警方会全力追捕章正丘。”贺晋荣直视着乐柠的目光,“他们会迅速逮捕章正丘。”
“你知道他在哪?”贺晋荣点头,乐柠又问,“如果他被捕后说自己没有发恐吓信呢?”
“那就继续抓。”贺晋荣说。
“抓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贺晋荣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不可能告诉航空公司的人他能预知未来,他知道那天有航班会出事,想阻止这件事,又不暴露自己,只有这个办法。
一个伪造的恐怖事件。
这件事当然是假的,但在贺晋荣刚被袭击之后,有他的背书,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乐柠垂下头,身体轻轻抽动着,眼泪不停掉落。
贺晋荣伸出完好的右手,给乐柠擦去眼泪:“别怕。”
“你太疯狂了,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乐柠抽泣着。
贺晋荣坐起来,将乐柠揽入怀中:“那是上百条人命,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不得不去赌,而且这不是以一条命去换一百多条命,而是一次受伤,换一百多条命,你明白的。”
乐柠哭泣着:“这应该是我去做的事。”
“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事?”贺晋荣吻着她的脸颊,她的眼泪微咸,“你拯救了我,我拯救别人,很公平,不是吗?”
乐柠忍不住眼泪,从低声抽泣变成嚎啕大哭,这一刻,她无法在注意形象。
“你没有救人于水火的使命,而我是你的丈夫,我会处理好这一切,别担心。”他并不算细腻的拇指擦拭着乐柠的脸颊,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突然笑了,“你这样哭起来……”
贺晋荣的话安慰了乐柠,她的哭声稍稍止住,听着他未完的话,立刻抽了几张纸巾,擦掉眼泪,哽咽着问:“怎么了?”
“也很漂亮。”贺晋荣含笑说。
乐柠破涕为笑:“你就哄我吧。”
贺晋荣靠在病床上,闭上眼睛:“我有点累了。”
“你睡吧,我在这里看着。”
贺晋荣拍拍右手边:“你睡过来。”
乐柠绕到那边,躺上去,钻进贺晋荣怀里,轻声说:“你受伤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
“嗯,你、景辰、星辰,想到你们,我就不想死了。”贺晋荣说道。
“以后不能这样了。”
贺晋荣做出骇然神色:“难道我这一生还有别的劫难?”
“呸呸!不许瞎说!”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过后,我就只等着享福了。”贺晋荣说着,似笑非笑看了乐柠一眼。
乐柠猛然想到什么,骂了句:“流氓!”
贺晋荣大笑,笑着笑着捂了下头,眉头紧紧皱起来。
“怎么样了?”乐柠连忙问。
“没事。”贺晋荣摇头,“突然一下有点疼。”
“你别闹了。”
“嗯嗯,都怪我,你胡思乱想也怪我。”贺晋荣若有所指说道。
乐柠气闷,最终说:“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唔,也许你亲我一口,我的头就不疼了。”贺晋荣又说。
乐柠嗤笑:“那你还是疼着吧!”
贺晋荣捂住头,“哎呦哎呦”两声。他的演技实在一般,乐柠看着都懒得拆穿,不过看他吆喝得挺卖力,最终还是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贺晋荣闭上眼睛,嘴角缓缓扬起。
其实他是真的头疼,也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但眉间的折痕一点都没下去。
乐柠睁开眼,微微抬头看着他,伸手想要抹去他眉间的痕迹,却又担心弄醒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闭上眼睛,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