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种愤怒涌上心头,这种激烈的情绪往往能在人类脆弱的时候保护自身,就如同烈酒化解忧愁一样。
张继贤几乎天天加班,手术室忙的很。而他,很可能是给我带来这一切不安的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要把我从这种诡异的恐慌中解救出来的意思。
忍不住,我在心里咒骂了下我的丈夫,以及他和他那家族不可告人的过往。
但这无济于事,身为母亲,我必须要去确认孩子是否安全。
如果有一本《如何成为合格母亲指南》的书籍的话,我相信上面只需印刷上四个字:保护孩子。
此刻我也深知为人父母的不易,那些岁月给我留下的经验,并不足以让我处理一切难题。然而,如果你是一位妈妈,你则必须要总是做出正确选择并解决问题。
当然啦,爸爸好像就不需要应付这些烂事。我又忍不住埋怨了一下我的丈夫。
带着这些混乱的思绪,我抓住冰冷的看护器走到了门外,这些混乱的思维带来的好处就是分散了我的恐惧。
父母房间的门紧闭着,最后一丝抱着希望的幻想破灭。我相当清楚我父母的习惯,若是半夜三更起来,口渴喝水什么的,他们绝对会给门留出一条缝。
我继续朝婴儿房走去,心脏开始狂跳,仿佛要从我的喉咙处挣脱出来。
走廊尽端有窗,并不是完全漆黑,但我还是将廊灯打开。
两侧的房门都紧闭着,展现出一种不欢迎来客的抗拒感和幽闭感。
即使结构和装修风格与张家二楼的景象截然不同,我还是忍不住将二者联想起来。
犹豫片刻,我还是决定不要叫醒父母。
关于遭遇的一切,我都未将其告知。
他们都是相当传统的中式父母,传统意味着思想落后僵化。一方面,他们可能无法理解发生的事情,最糟的情况会是认定我精神失常。
即使我说服他们相信我所经历的事情,他们更有可能陷入令人狂躁的恐慌,开始喋喋不休,亦或是不断提出一些毫无建树的意见。
走到婴儿房门前的这段路程,可谓是有惊无险。
我小心留意周遭的动静,除了各种管道里正常的声音,以及屋外大自然施展狂暴神力的动静外,再也没有什么惊吓,甚至婴儿看护器里也一直都没再传来异响。
松了一口气,我扶住房门把手,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
正当我向下使力准备按压开门锁时,从我面前的门板后,以及婴儿看护器中,同时传来了无比清晰的敲门声。
声音很轻,但在静夜中格外刺耳,在我耳里不亚于突然拉起的防空警报。
我惊叫着后退,敏捷的退至墙边,身后的实体支撑住我颤抖而处于失控边缘的身体。
婴儿看护器被我紧紧攥在手里,我差点都以为那机器会被我的握力捏碎,而且手心里全是汗。
胸膛剧烈起伏着,我死死盯着再熟悉不过的门板,那扇门我每天要看不下二十次,此时在我面前却显得如此陌生。
恐慌再也克制不住,我生怕有什么东西会打开门,某种噩梦中才会出现的东西,会出现在我面前,将熟悉的日常彻底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