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也有点神经兮兮的,但他所选择的反应是慌乱,而不是警惕。赵宇飞不想让这人出什么岔子。
他观察着那片树林,仍未发现异样,便登上楼梯进入大巴。
“有人吗?”最前面的周亚夫喊着,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
面前的车厢像一个巨大的棺材,里面立着一排排墓碑般的座椅。
第一排座位是空的,椅子很高,看不清后面的情况。
他们应该打开照明灯,但却因为紧张而忘记了这事,每个人都拿着手机探索着。
地面上散落着杂物,明显是急刹车带来的结果。饮料撒了一地,脚踩在上面,有种极不舒适的粘粘感。
有的座位上放着零食,似乎是刚吃了一半,旁边还有揉成一团的纸巾。某一排的遮阳帘被人拽了下来,所有的这些踪迹看起来都像是在慌乱间所为。
然而偌大的车厢里,半个人都没有。
他们聚在一起,赵宇飞瞟了眼周亚夫的手腕。
他纹身的那条手臂上,原来空无一物,现在多出块手表来。
其他人应该是没发现,但他还不打算声张,只是暗自把这男人移到了可疑的名单列表。
他本以为周亚夫身先士卒,勇气可嘉。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给他搞些小动作争取时间。
朱云峰呢喃,一边摸着他那把引以为傲的胡子:“像是庞贝古城的现代版。”
“这些人能到哪去呢?”秘书接近崩溃。
两辆车都能启动,确实没有任何道理弃车而逃。
“不知你们注意没,我们出来这么久,路上一辆经过的车都没有。
”周亚夫盯着侧窗外,大路上连往来车辆的灯光都看不到。
他这番话肯定是着实把秘书吓得不轻,因为所有的迹象都在指向某种尚未出现的不详。
“要是雨势过大,山路会禁止通行,别自己吓自己了。”朱云峰解释,不过语气里的愤怒不见了,态度也不像他先前那般坚定。
秘书不出声,像是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但仍是坐立不安。
他看起来更像耗子了,不过是被猫逼进死角的那种,他的鼻子抽搐起来。
“把车调个头吧,横在路中间很危险。”朱云峰坐到驾驶座上,椅子在他臀下哀叹。
前照灯正对密林,雨水阻碍了三人的视线。朱云峰将雨刷器打开,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他能看到灯光照在纠缠扭曲的枝干上,有一棵树看起来像人的形状。那树动了起来,这突然之间让他有些慌乱——纯粹是因为在意料之外!他无声的为自己辩解。
这群人一直在叫嚷大家都消失了之类的屁话,他嘴上虽不承认,但下意识里接受了这套说辞。
而且眼前的人出现的毫无征兆,一点声响也没有——他的理智仍在工作,这车的玻璃很厚,听不清外头的动静。
对方站在树林里,朱云峰本以为对方穿着黑色的斗篷,接着他发现那只是件破雨衣。
当然啦,他安慰自己道,除了电视上,谁会穿着他妈的斗篷到处乱晃呢。
对方的脸藏在帽子的阴影下,看不到他的模样。
这个人怪里怪气的,然而最奇妙的还不止这,他的肩膀上立着只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它纹丝不动,简直像木头雕刻出的工艺品,羽毛因为被打湿紧贴在身体上。
“附近的居民?”赵宇飞沿路看到零星的住宅,还有坟地,他想起来。
朱云峰小心掩饰,以免暴露出他的失态。他在心中默数了三个数字,所幸开口时声音还算平稳:“这不是有活人吗。”
对方抬起手来挥动了一下,动作像提线木偶那样僵硬怪异,赵宇飞注意到这点,像从坟墓里爬出的死人。
但他没做声,毕竟车祸后,人人可能都会紧张过度,但妄想和神经质就过头了。
朱云峰吩咐:“看看他家里能不能打电话,这玻璃厚,里面喊话外面可听不清,而且这雨太大了。”
秘书喜笑颜开,像遭遇海难飘落至孤岛,却发现岸上有伴。
他撑开伞走下车。
赵宇飞仍觉得这家伙的行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便也跟着秘书下了车。
没人注意到,鸟的背后挂着一条尾巴,与身体连接处是粉红的肉色过度,而渐变为灰色,往后鳞片逐渐增多,正像蚯蚓般扭动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