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起床的时候,一切恐惧都缥缈起来。
卧室内部,紧贴床头的那面墙体不设窗户,其他两面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大面积横向长窗。再就是卧室入口那面墙上,同样也是不设窗户。
这栋住所,离市中心较远。
如果不是有家用车,那通勤时长绝对够社畜受的。
头部陷在枕头里,由于残留的困意,眼皮感觉格外沉重。但窗外的鸟叫声,十分清脆悦耳,渐渐驱赶了我试图再次陷入昏睡的欲望。
我的右手手背搭在额头上,在想象中,我也许是保持着古典画中美人同款睡姿。
但毫无疑问,她们肯定不会像我一样蓬头垢面、不修边幅。
胸口的重量,让我意识到感觉到沉闷的来由。
张继贤不知何时下了夜班,一只手臂压在我身上。他露出光溜的上半身,被单胡乱的盖住腰部以下的部分。
我将其臂膀推开,心头的沉重感却未消失。
昨晚的记忆混乱而遥远。
那半夜惊醒,以及听到的敲门声是梦吗?
我坐起身子,张继贤因为我的动作受到惊扰,他翻了个身,朝向另一边接着沉沉睡去。
窗外的一切都带着雨水,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生机盎然,达到不得不让人给生命唱赞歌的地步。
朝左边一瞥,床头柜上的婴儿看护器不翼而飞。
我从鼻孔重重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和此刻的心情同样烦乱。
突然,我无比怀念起那少女时代的日子,为一些琐碎无关的事物而烦闷的日子。忧心考试啦,身材啦,有没有人喜欢自己啦,诸如此类不痛不痒的东西。
而绝不是像现在,要考虑家中为何会闹鬼。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那扇门前回到床上的,但我能肯定我后半夜睡的相当死。
身体感到精力充沛,而且醒来的此刻非常早。
推开门,四下的安静证实了我的猜想。睡眠极少的两位老人都还没起床,廊子上静悄悄的,只有光影在肉眼不可见的程度上,随着时间流逝而流淌。
它立在那里,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像是坚毅的卫兵,一小撮影子从它身后投下,印在地板上。
不翼而飞的看护器,就在这条走廊上静立着,挑衅似的凝视着我。
“够了,够了。”我低声发出谁也听不到的绝望耳语,朝着那机器走去,弯下腰,恶狠狠的将它抓起来,紧紧攥在手里,好像它是从监狱出逃的罪犯似的。
继续往前走,在打开那扇门前,我做了一次深呼吸。
门打开,房间内并无异状。
我的两个孩子也醒的很早,能听到他们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哥哥张容谦将大拇指含在嘴里,另一只手试图去抓婴儿床上方悬挂着的玩具,看到我来了,他发出咯咯的笑声。
弟弟张容和则不安的翻滚着,而且听他那声音,似乎找到了妈妈,马上准备放声大哭起来。
我估计,到了该换尿布的时间。
我听到父亲在房间里咳嗽的声音,除了张继贤,这栋房子以及里面的人,在慢慢苏醒过来。
新的一天,开始无情的运转。
在忙碌的晕头转向的照顾两个孩子的过程中,上夜班不吃早饭的张继贤也起床了,此刻时钟显示已经十一点多。
两兄弟在我爸妈手里,他们显然已经到了精力十足,试图大展拳脚的时候,整天都在家里爬来爬去。
两位老人也经常将兄弟俩拎在手里,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站起来。
我本来也很热心想参与其中,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