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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峻和田晏才走到邺城时,便接到鲜卑攻打卢龙塞的消息。
“卢龙塞!”
田晏一脸凝重地说道:“峻儿,你可知卢龙塞有多重要么?”
“幽州东北地区的险塞!孩儿自然知道。”田峻也是一脸凝重。
“你想要如何做?”田晏盯着田峻问道。语气中颇有些考校的意味。
“这还用问吗?老子……呃,你儿子要是连这都不懂应对,还能从草原上活着回来?”田峻差点失言称自己老子,幸亏反应快,及时补救了过来。
田晏道:“你说说看。”
田峻道:“我欲亲率五千人先行,一人双马驰援卢龙塞,父亲率大队随后赶来。父亲缺了的战马,可在冀州就地征调。”
田晏道:“正该如此,救兵如救火,半刻拖延不得。快去准备吧。”
……
此刻的卢龙塞,朔风呼啸,夕阳如雪
汉军正在这里与鲜卑胡人拼死血战。
数千鲜卑人如蚂蚁一样依附在云梯上往墙头攀去。
一员汉军老将手持五十多斤重的大铁枪,领着刚整合起来的残兵,正在城头奋力扺挡着蚁涌而来的鲜卑胡人。
老将军手中铁枪迅疾如风,几乎每一次刺出,都会带走一条鲜卑人的性命。
麾下的汉军也人人悍不畏死,一边厮声呐喊,一边与涌上城头的鲜卑人殊死血战。
关墙之上,已经血流成河,关墙之下,鲜卑人和汉军的死尸垒叠在一起,已经有两米多高!
这名老将就是在辽西威名赫赫的柳温柳军侯,而这些汉军,就是从辽西一路败退下来的辽西溃兵!
由于身为太守的赵苞莫名其妙地身死,使得群龙无首的辽西军,被闻讯后又去而复返的鲜卑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兵败如山倒,汉军一路溃退几百里,一直退到卢龙塞才止着脚步。鲜卑骑兵随后掩杀而来,意欲夺关入寇内地汉境郡县。
危难时刻,众人共推德高望重的柳军侯为首,整顿残兵,死卢龙守要塞。
柳军侯名叫柳温字松亭,辽东人,从军十数年,从一个小兵累功升至军候,为人刚烈,骁勇善战,深受士卒们拥戴。
这次兵败撤退,柳温也是一直走在最后面。
当鲜卑人追到卢龙塞时,柳温对跟着自己的一群残兵道:“兄弟们,我们已经逃了几百里了,不能再逃了!卢龙塞后,便无险可守,若是让鲜卑人破关而入,必成大害!无论如何都要守着卢龙塞,就算死,也要死在这卢龙关上!”
说罢,柳温带着一群残兵发起了一阵反冲锋,将猝手不及的鲜卑人赶出了卢龙关。
然后,柳温一边让人去周边收拢残兵,一边带着仅有的一千多人,死死地坚守在关墙之上。
……
关外的鲜卑军中,素利双眼狠厉地瞪着关城上殊死奋战的汉军,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似欲择人而噬!
素利是东部鲜卑首领,此番受了檀石槐军令,要大掠汉境,为槐纵报仇。
本以为跟在溃兵后面,使可乘机夺了卢龙塞,没想到眼看险关即将到手,却被溃兵打了一个反击,将先头部队赶出了关外,随之城门关闭并被用巨石堵死。
素利只好挥军强攻关城。
可是,关城上守军虽然不多,却打得非常玩强,尤其是其中一员老将,几乎无人能敌,素利几次派出得力部将,都死在这员老将枪下。
“哼哼,凭一千多残兵,就想阻我两万大军,真是妄想!便是累,也得将你们累死!”
素利冷笑一声,大声下令道:“传我将令,大军分成五部,每部四千人,轮流攻城,昼夜不停!”
……
血战了三天三夜!
城上的汉军越打越少,柳温的铁枪也有些挥不动了,脸上身上都是一块块凝结的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战友的或者自己的。
也许下一秒……下一秒就可以解脱了……
但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让鲜卑贼子踏上城头一步!
一支狼牙箭射来,反应迟缓了许多的柳温只来得及稍稍避开要害,便被狼牙箭射穿了左肩。
柳温一个跄踉倒在地上。
一个鲜卑人从云梯上冒出头来,手举大刀,高高跃起,狠狠地向倒地的柳温劈来!
眼看柳温就要丧命刀下,一条人影旋风一般赶到,长枪一抖将鲜卑人当胸刺穿,然后长枪又是一甩,用长枪挑着的尸体砸向云梯上端,将刚爬上来的一个鲜卑人砸下了城墙。
柳温定晴一看,正是派去收拢残兵的儿子柳毅!
柳温连忙问道:“毅儿,带来了多少人?”
“父亲放心,大队人马即刻便到。”
话音未落,身后喊声如雷,“数不清”的汉军大声鼓噪呐喊着从城内冲上了城头。
城头上的鲜卑人一看有“大队”汉军来援,全部吓得掉头往城下跳去。
十五米高的城墙,跳下是九死一生,可要是不跳,汉军“辣”么多,绝对是十死无生!
虽然“九死一生”也可能是“九死一残”,但总好过“十死无生”吧!有一线生机总好过生机全无。
片刻间,城头胡人为之一空。
柳温回头看去,不禁哑然失笑!
这哪是什么大队汉军?分明就是“杂草人”!
或者更确切一点说,除了前面百余人外,后面的数千“汉军”,其实是……每两人抬举着一排串在木棍上的……用杂草做成的“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