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钲见了,倏出一脚,正中佟掌柜脑门,直接将他踢晕,转眼便落到秀娘面前,乘她一愣神的工夫,大喝一声,然后劈手摘下她手里的枪,左手腾地卡住她细长的颈子,刚将她提起,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身后又传来枪响,有人扑通栽倒,只听林青惊呼:“宁子!“
谢宇钲刚转过头,已是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倏地欺近跟前。陡然间,他只觉得脑门一凉,已被一冰凉硬物抵住,药农装扮的高桥此时已卸去药篓儿,正瞪着一双小眼睛望过来,脸上笑容阴冷:
“身手不错啊,小兄弟!“
霎时间,谢宇钲感到全身冰冷,手脚也好像灌满了铅,动弹不得,直到后来他能从容应付这类情况时,仍记忆犹新。
此时,宁子和林青早已倒在地下。原来,刚才宁子见高桥冲出,意欲对谢宇钲不利,便悍然出手,惜乎手无寸铁,拳脚不待施展,就被早有预见的高桥,甩手一枪,正中侧肩,撂倒在地。
旁边林青高桥欲要补枪,心下大急,奋不顾身急冲上去,挥拳便打。
距离太近,高桥来不及开枪,顺手一枪狠狠砸在林青脸上,直砸得他鼻梁上的眼镜碎裂,差点儿戳瞎眼睛。
不等他惨叫出声,高桥紧接着又是一脚,将满脸是血的林青踹倒在地。
高桥不愧是东洋特训的精英,一旦形势有利,只一个照面,几个起落,便扭转了局势,转眼间店堂内胜负已分。
“支那狗!“脱离控制的女人夺回手枪,抚了抚脖颈,平复一下呼吸,然后啪啪啪啪啪狠狠扇了谢宇钲几个耳光,直扇得他眼冒金星、耳鸣不止。
扇毕骂道:“去死吧!”她柳眉倒竖,举起驳壳枪,顶上谢宇钲的脑门,扣动扳机。
旁边高桥见状,连忙喝止:
“别开枪!秀子小姐。”
秀子闻言一怔。
高桥是她的下级,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哪曾敢这样呼来喝去?
高桥却素知眼前这位上司,是一位蛇蝎美人,平日最恨有人对她不敬。但前面不远,便是国民党的中央军精锐教导大队驻地,虽说如今那儿正在演习,枪炮隆隆,但这里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不免让高桥提心吊胆。
“かっこいいじゃん!”
高桥见秀子硬生生止住了扣动的扳机,潜匿多年,仍保持着如此的敏锐反应,令他不失时机地用京都腔赞叹了一句!
紧接着,高桥右掌一翻,亮出一柄闪亮的匕首,讨好地笑笑,说的仍是京都口音:
“秀子小姐,支那军队驻地,就在附近……杀人的手段多得是,如能避免开枪的话,还是别开枪的好!子弹不多了。”
高桥的父亲年轻时候,到四国旅行,碰到他的母亲,并爱上了他母亲。相处一段时间后,他父亲便离开四国,回了京都。
不久,母亲生下高桥,母子俩相依为命,好容易长大后,高桥终于被接回京都,他极其努力地学了三四年,才终于将自己的四国腔完全改过来。
秀子在中国潜匿已久,平时就算与上下级交流,用的大都是汉语。她只觉得这南京近郊的市井语言,跟大坂人一样粗俗不堪。
此时,陡然听到这熟悉的京都腔,不由倍感亲切,心头的几丝不快,也迅即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