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看着皇后的急切,眼底涌动着笑意,咳得却更厉害了,忽然一口血箭喷出,直挺挺倒了下去。
头部撞击到冰冷的玉砖上,贤妃已经感觉不到疼,黑暗袭来时,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来。
那个瞬间,她眼前走马灯晃过许多画面。
有年少时母亲对她的教诲期许,有抬进宫中初见到帝王的那丝心动与长久的麻木,有生下长子的喜悦,还有漫漫后宫生涯中那些斗争与隐忍。
而这一刻,随着那些热血离开身体,所有的一切全都散了,带着她的不甘与遗憾,以及细弱蛛丝的一点期盼。
璋儿,娘以后不能再帮你了……
等到太医赶到,不敢对所见流露半点惊恐,给贤妃诊查过低头道:“回禀皇上,贤妃奶娘已经去了。”
景明帝盯着贤妃的尸身半晌,平静道:“拖下去吧。季氏谋害两位公主,罪孽深重,贬为庶民不得葬入皇陵……”
之后,帝后相对无言,长久沉默。
屋中的烛火晃了晃,已经燃了大半。
景明帝率先打破沉默:“母后那边若是问起,你就简单说两句,省得她老人家挂心。”
皇后垂眸问:“要不要对安国公府说明内情?”
“这个朕来安排。明日把老四叫进宫来,让他见季氏最后一面。”
皇后微微点头,冷眼看着贤妃的尸体被两名宫人拖走,抿了抿唇问景明帝:“皇上真的觉得贤妃……季氏害福清是因为嫉恨老七记在了我名下?”
“不然呢?”景明帝凝视着皇后,目光灼灼,“皇后在怀疑谁?”
他顿了顿,问道:“太后吗?”
皇后睫羽一颤,很想点头,可理智终究阻止了她。
“不敢……可是福清几次出事都与慈宁宫扯上关系,皇上就不觉得奇怪吗?”
景明帝脸色有些难看:“我也认为慈宁宫藏着奸人,可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皇后莫要胡乱猜疑,免得寒了太后的心,让我难以自处。”
皇后忍了忍,终究忍不住问:“皇上觉得何时能够查明?福清一次次受害,十五与十四先后枉死,难道任由宫中一直乌烟瘴气下去?”
“皇后还是认为季氏害福清与慈宁宫有关?”
皇后淡淡道:“我只知道空穴来风必有因。”
“你——”景明帝有些恼羞成怒。
皇后与景明帝对视,毫不退缩。
“慈宁宫那里我会让人盯紧些,皇后莫要再胡思乱想!”景明帝说罢,气哼哼拂袖而去。
皇后坐下,恼怒一拍桌面,骂道:“愚孝!执迷不悟!老糊涂!”
正骂着,就见景明帝折返回来。
皇后声音一滞。
景明帝把皇后的骂声听了一半,为着面子不好揭穿,黑着脸道:“这是养心殿!”
明明是他的地盘儿,凭什么是他走,要走也是皇后走。
皇后起身,板着脸对景明帝屈了屈膝,甩袖离去。
走就走,以为她稀罕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