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娘什么好看的!”
西域,贵霜境内蓝氏城外。
或许在赵国,这座城应该叫宋氏城,因为赵王早就把这座属于贵霜帝国的边境重镇封给从前自称河首平汉王,如今的赵国宋氏侯宋建。
麹义骂骂咧咧地从厚实的牛牦大帐中钻出来,精锻的甲衣外照着厚实的牦皮大袄,四周无处不在的大漠已经消失不见,在他们身侧是皑皑雪山,在他们身后是巍峨葱岭。一脚踹在军帐外站得板直的军士屁股上,便见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在地上,麹义呼喝两声,骂道:“又他娘冻僵一个,拉下去拿雪搓……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石弹!”
这支远征军并不如出征时那么斗志昂扬,他们在葱岭上硬捱过半个冬天,进腊月后山上实在太冷,只能硬撑着开出一条路来。还没与敌军碰面,便先折损上千人马。
没有城池,依靠捕杀牦牛就地制生皮远远不够,更多的士卒冻死在葱岭山脚下,即使以麹义意志之坚定,都打起了退堂鼓。只是等他回头望向葱岭,脖子都快仰断了都没看见山顶,更认不出他们走下山来的山道,便只好绝了这条心。
他们再爬上去,未必能活着下去,就算死了也下不去。
翻越葱岭之前,麹义不分白天黑夜地把凉州刺史陈群骂了一千八百遍,他要是早知道西域深处是这个模样,说什么也要让陈群先修路,他再来打仗。
现在可好,陈群修不修路一点儿都不重要,反正路再怎么修也修不到葱岭上头来,粮草都吃完了,骆驼也都被干掉吃进肚子里,等陈群把路修好,刚好能过来为他们收尸。
配合默契。
过完腊月,麹义原本有四万余庞大军势只剩三万出头,士气早已崩溃,士卒却无法溃散。到处是冰天雪地,逃都没法逃,人们心中只有绝望和绝望互相倾轧。
结果陈群的人来了,高高兴兴地告诉麹义在葱岭北边有一条路,绕点远,辎重送得慢了些就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辎重里没多少粮食,因为粮食都被民夫吃了,但给麹义送来了拆分的石砲。
很多大木头块。
对了,负责运送辎重的校尉被恼羞成怒的麹将军杀了,因为这个没脑子的校尉一再强调是麹义走错了路,才导致他们辎重运送的慢。
放屁!
天底下只有走错路的兵,何时有过迷路的将军?
杀完他就后悔了,他咋回去?
好在石砲有了,装好了大军推着走到蓝氏城下,仅剩的驴子和马也都被干掉了,围城半个月,把麹义冻得像个二傻子,整天只能猫在中军帐避冬,每天早上都能瞧见被冻成冰块的巡营值夜的哨兵,麹义又在军帐里骂了陈群一千八百多次。
陈群把石砲给他送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