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一天夜里,大定府气温极低,天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寒风呼啸而过,街上,屋顶上,随处都是厚厚的积雪。静悄悄的,所有人家都紧闭门窗,熟睡了。
这一天是那样的寒冷。
突然一阵急促的驱马声,伴随着快速奔驰的马蹄打破了夜的寂静。马蹄而过飞溅出的白雪之中如羽蝶般缓缓飞舞,寒风放肆的吹过,大雪也已模糊了视线,飞驰的骏马还有那一抹黑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与皑皑白雪之中。夜又静了下来,细细听来——那远去的马蹄声与这凛冽的寒风声相互交织,徒徒增添了一丝凄凉。
夜是如此的昏暗,皇城之中竟没有一点灯火。
黑衣人驱驶着骏马向一府庄园飞奔而去,“吁——”他拉住马绳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这府庄园的大门顶上立有一块横匾,横匾上赫然镶有“陆府庄园”四个大字,字体刚劲浑厚,犹如走龙飞凤。黑衣人快步来到府门前,似有些犹豫,但面部分明显得是那么的紧张与无奈,没有多余的时间可容他考虑了,微叹一声,敲响了大门。
一会儿,随着“吱~”的一声,门被拉开了,从内探出一名护卫,他似乎认得这黑衣人,有些惊讶,慌忙的关上府门离开了,从门外还能清晰的听见那远去而急促的脚步声。
黑衣人面部更加焦急,这寒冷的天空冻得他瑟瑟发抖,他怀部鼓鼓的,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阵寒风而过,下意识般紧了紧胸前衣襟。
又过了好久,门被拉开了,随之而出的有陆府的王管家,一名婢女,一名家丁,他手中撑着一盏纸灯,当然还有陆府老爷——陆耀宗。
陆耀宗与那黑衣人对视一眼,也好是惊讶,沉默片刻后疑惑的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衣人别过头去,眼眶突然有些泛红,深吸口气,苦笑道:“孽缘呐…这都是孽缘呐!”
“怎么了?”陆耀宗完全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黑衣人痛苦的神情显得是那样的无助,眼眶中开始翻滚着泪光,回过头来看向他,恳求道:“陆兄,我…我真不知该如何与您说道,但若非有急事相求也实不想深夜打扰,只是事发突然,还望陆兄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一件事。”
陆耀宗看着他,有些惊疑,同样也有些犹豫。
风很大,很刺骨,吹动着雪花漫天飞舞,沉寂…继续沉寂…似乎连空气也在这一刻凝固了。随风而舞的雪花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们五个人的衣裳都快被染白了。
“好,我答应你!”陆耀宗看着他,点头轻道。
那一刻紧张的气氛似乎瞬间被融化了。黑衣人终于一笑,那半悬在空中的心也总算落了地。看向陆耀宗,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感激,小许的沉默片刻,解开胸前的衣襟,小心翼翼的怀中抱出——孩子…
孩子?!
居然是个孩子!!大家似乎都明白了黑衣人所指是一件什么事,只不过还是有些突然,在场的人依旧吃惊不小。陆耀宗看着那个孩子,脑海里一片空白,凝视片刻后,回过神来,目光重回到黑衣人身上,惊讶的问道:“这…这孩子是?”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
黑衣人俯视怀中的孩子,摇摇头,“陆兄,此事一言难尽,今后一定找机会向您述这事实原委。”说罢便上前一步,将怀中的孩子递于陆耀宗身前,别过头去也不愿再看他一眼,泪珠同样忍不住了,从眼角边缓缓滑出。
陆耀宗接过孩子抱于胸前,俯视着怀中的小人儿顿时心生爱意。这孩子清秀俊美的脸蛋白里透着微微嫩红,那挺翘的小鼻,完美的小口无一不透他高傲的气质,外加上他唇角边上的一抹微笑,似乎在这极寒的气温中也增添了一丝暖意。
孩子双眼轻闭,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但陆耀宗却看出他那眉宇间透着一股骜气,将来定是栋梁之材。
黑衣人缓过一阵后,从怀中取一张被折叠过的小纸片,又看向陆耀宗,继续道:“陆兄,孩子的生辰八字、姓名、父母、宗亲宗族我全都写在这上面。”说罢疑迟了一会儿,也交到他手上。
陆耀宗因为抱着孩子自也是腾不出手来翻看纸片,只能紧紧的握在手中。
“哦,对了。”黑衣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从腰边卸下了一个黑色小包裹,看向他轻道,“我在来中京之前就典当了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只怕再多的钱财也实在拿不出了,还望兄长莫要嫌弃呀。”
“这…”陆耀宗甚是一惊,竟不知如何是好,对着身边的婢女轻道,“来,铃儿,屋外凉,先抱孩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