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像不太妙啊!
两千轻骑兵下马步战,能打出什么名堂?除非守军很烂,一点士气也无,被一冲即垮,不然你还是别做骑兵下马步战击溃步兵的春秋大梦了。
但守军很烂吗?不!
裴氏悉心训练的铁铠武士居前,顺着山道冲杀,瞬间就把赵鹿的人压回了半山腰。
山巅之上,还有各色庄客农奴,手持长矛、短刀、步弓乃至猎弓,摇旗呐喊,鼓舞士气。
唉,如果守含口的是那些庄客倒好了。精锐些的骑兵下马步战,也不是不能将其冲垮,但如果有铁甲武士带着,那就难了。
想归想,石生还是立刻做出了决定,派出两千人马,从左右两侧的山林间绕行上山。
山中亦有守兵,很快发现了他们。大呼小叫之下,越来越多的庄客涌了过来,领头的甚至还有数百甲士。
幽暗的山林中,崎岖难行,连路都没有,只能费力攀爬。
守军居高临下,好整以暇,箭矢当头落下,长枪照胸刺来。一时间,竟然攻不上去,且死伤不轻。
石生急了,又派出两千人,增援而上。
密林之中的惨叫声愈发密集了,但战线仍然维持着不动,让石生看着揪心不已。
“赵将军中箭了。”山道上响起一阵惊呼。
石生抬头望去,却见数百败兵簇拥着骑督赵鹿,匆匆奔下了山。
守军顺着山道往下冲,势如猛虎。
石生咬了咬牙,将最后一千人派了出去,接应溃退的骑兵。
金乌西垂,山间慢慢黯淡了下来。
石生惶恐无比。
他们离河东腹地明明就差一道山梁了,可就是过不去。
越不过这座山,难道都当瓮中之鳖么?
王屋城内有粮草,但只够一月所需。河东乱了,含口被堵住,再也没有资粮送来,坐吃山空?
“俟伏侯呢?”石生转过身来,脸色难看地问道:“怎么还不来?”
俟伏侯是原驻安邑的羯人酋帅,有众万落,此番出了七千步骑,已抵王屋。
河东惊变之后,消息火速传来,刘贤不敢怠慢,调赵鹿、石生、俟伏侯三人率军回击含口,试图打通联络河东、平阳的后路。
赵鹿两千轻骑最先赶到,猛冲猛打,已折损大半。
石生带着五千匈奴、汉兵——多为当初自河内西撤的部落丁壮以及流民——紧随其后冲了一下,看样子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俟伏侯最是奸猾,出兵迟缓,似有异心。
石生就想不通了,你在安邑还有四万多部众,难道不担心他们吗?不想赶紧杀回去救他们吗?
“将军。”有僚佐结结巴巴地说道:“方才有消息传来,俟伏侯本已打算出兵,却遇到了河清镇将刘泉的使者,军中皆言南下投‘刘夫人’。”
“刘夫人?”石生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过来,那不是他叔母么?
叔母刘野那,已是邵贼夫人。每遇羯众,出面说降,事半功倍。
听闻幽州、冀州就有不少羯人投靠过去了,武乡那边原本不归刘闰中管的羯人也投靠了,俟伏侯虽说是几年前从秦州迁来的,但投靠过去未必不可能啊,毕竟风俗、语言、长相大同小异……
尔母婢!石生将马鞭重重地摔在地上,仰天长叹。
完了!全完了!
近两万大军,被困在王屋山中了。
呃,事实和石生所想差不多。
十一月初五,为表诚意,刘泉亲自带着千余人走了四十里山路,抵达王屋。
王屋城经历过一番厮杀。
城外堆着血淋淋的数百枚人头,另有二百余俘虏,被捆缚于地,不断出言求饶。
俟伏侯单骑而出,远远迎上了刘泉。
刘泉下了马,大声道:“已有使者间道前往安邑,将军之部民必无事。”
俟伏侯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看向刘泉。
刘泉方才用的是羯语,和他日常所说的话有些差别,主要是有些词听不太懂,发音也有不同,但连蒙带猜之下,大体还是明白了。
这让他有些感慨。
明明都是胡天神的信徒,原本生长在同一个地方,但早来之人和晚来之人已经有了不小的差别。
刘泉那批人早来百年,如今已是一副晋人打扮,名字也按照晋人习惯改了。
他们才来了不到三十年,且一直在秦州活动,近几年才来到中原腹地,风俗习惯尚未大改,部落里会晋语的人也不多,今后怕是要多多仰仗上党刘氏了。
“你说,我听你的。”俟伏侯亦下了马,言简意赅地说道。
“将这些人头带到轵关去。”刘泉也不废话。
俟伏侯会意。
这就是告诉轵关守军,别拼命了,老家都被人抄了。
困守孤城,不会有一个援军、一粒粮食过来,人家即便不打,围也把你们围死了,再顽抗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中原兵法:“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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