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忽起, 吹得殿中幔帐沙沙作响。
皎洁月色似在瞬间被人蒙上一层面纱, 数道惊雷闪过夜空, 不肖片刻,大雨倾盆而下。
孝成帝眼皮一跳,心底生出一股不详之感。
“元卿!这几日你亲自带暗卫去裴府外守着, 每日子时进宫向朕禀报裴府中人的一举一动!”
孝成帝眼神里似在翻滚着滔天巨浪,“至于那小一刻钟, 裴家小子究竟去做了什么派人去查!定要在宫宴之前查个清清楚楚!若查不出来, 朕拿你是问!”
元伯易沉声:“是!微臣领命!”
暴雨噼里啪啦的打在树叶上, 叶子被打的一直向下耷拉着,可那上头的绿意却越发鲜亮。
走出殿门,元伯易目光从树叶上划过,戴上斗笠, 一言不发的闯进雨幕。
……
早在第一道雷声响起之时,裴砚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去看门窗关没关紧。
若没关紧, 雷雨声吵醒了娘子就不好了。
可当他检查完门窗回来,便见宋欢已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眼皮子一眨一眨的,显然还困着。
“欢欢吵醒你了”裴砚又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搂着人躺下, 哄道:“门窗我都关严了,你安心睡。”
宋欢不是被雷声吵醒的。
是方才她手无意往外一搭,搭了个空, 惊觉身旁没人,她才从睡梦中惊醒。
不过醒来之后,听见某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她安下心……就又困了。
强撑着等人回来,被裴砚搂进怀里,她轻轻呓语一声回应,手搭在男人腰上沉沉入了梦。
裴砚……却被她这一声像猫似得呓语勾的越发精神。
软玉在怀,肌肤相贴,奈何他什么都不能做……
裴砚深吸口气,努力压制着体内四处流窜的小火苗。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体内的小火苗是没了。
可睡梦中的宋欢却手脚不老实的在他身上动来动去,惹得裴砚的小火苗全都汇聚一处,变成了一团熊熊烈火。
裴砚呼吸渐渐急促,他娘子……真是磨人。
……
就在裴砚的理智几乎被磨没的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两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裴砚眉心一蹙,依依不舍地放开宋欢,小心把她搭在他身上的手脚拿开,最后轻吁一口气,给宋欢盖上一层薄被。
做完这一切,裴砚下床榻,披上外袍出了房门。
敲门的人是裴深。
“何事”
“主子,玄卫元伯易求见。”
“他来做何”
裴砚面色微沉,“走得正门”
裴深颔首,问:“主子见还是不见”
裴砚回眸望向房中床头边的那盏烛灯,沉吟片刻道:“见,你让他翻墙进来。”
裴深微怔。
裴砚却又道:“两刻钟后,本侯在前院正厅中等他。”
“是,主子。”裴深领命,似乎想通了主子的意思。
……
裴深走后,裴砚先回了房。
宋欢这回没醒,只是盖在她身上薄被……这会儿已然被她卷在了自己身上。
裴砚不禁失笑,俯身在她额间落在一吻。
而后略整衣冠,拿上他的佩刀,复又离开卧房。
裴侯府的前院正厅,十几年不曾待过客了。
但裴管家只要在京,便会每日都派人去清扫,故而这里倒是一直都很干净整洁。
裴砚推开前院门,望着里头的一草一木,目光渐渐变得深远、沉重……
“裴侯,可是料定在下会来见你”
裴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本侯只是料定,元指挥使不想元家……走我裴家的老路。”裴砚转身,声色冷冽。
“玄卫是圣上的玄卫。”
元伯易半张脸藏匿在斗笠之下,让人看不清其神色:“元某指挥使之名,不过虚名而已。”
“是吗”裴砚薄唇微勾:“既然如此,元指挥使又何必夜访本侯”
元伯易抱剑于胸:“元某某奉圣上之命,来问一问裴侯今日下午在曲子河见了什么人”</p>
“见了什么人……”裴砚微顿,而后忽然“啧”了一声,“除了本侯的夫人,今日本侯唯一见过的外人,不正是元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