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子骨发软,精神头倒还足,歪在躺椅上吸水烟,吞云吐雾道:&ot;娴妃伺候得好,哀家睡得也香。&ot;皇帝赞许的望了娴妃一眼,道:&ot;回到宫里,朕会论功行赏,自会记你一等。&ot;娴妃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太后烟盒,扶着太后坐到玻璃窗下,扬眉道:&ot;能伺候太后是臣妾的福气,无须赏赐。&ot;她睨了睨青橙,笑道:&ot;纯妃今儿气色真好。&ot;
青橙忙上前给太后行了深蹲礼,默默退至皇帝身侧侍立。
帝后不同来,却是纯妃随驾。其中关节,定然瞒不住太后。可瞧着皇帝意思,竟是堂堂正正的偏爱,着意要当众施恩宠与纯妃。太后心机深重,心想犯不着为一介汉女而使母子生出嫌隙,便只淡淡提点一句,道:&ot;如今是在外头,底下大臣们几百双眼睛盯着呢,皇帝待后宫妃嫔当一视同仁,别叫她们家里人心寒。&ot;
皇帝听出话中深意,慢里斯条的抿了一口茶,笑道:&ot;此番将后妃带出宫东巡,亦是要抚慰大臣。皇额娘放心,朕自有分寸。&ot;又转了话头,道:&ot;船上寂寞,朕想让永璋过来陪皇额娘解闷,皇额娘觉得如何?&ot;太后宠爱永璋,道:&ot;巴巴的只命他一个人来,倒拘住他了,不如将永瑢、永珹、永琪都唤至哀家船上。&ot;
娴妃担忧,道:&ot;小孩子吵吵闹闹的,臣妾怕扰了太后清净。&ot;
太后拍了拍娴妃手背,道:&ot;吵吵闹闹有什么不好?你呀,就该多和永璋他们亲近。说不定还能帮你招来皇子。&ot;顿了顿,忽的又道:&ot;你不去伺候皇帝,成日里只和哀家厮混,怎生得好?&ot;她回头看着皇帝,道:&ot;晚上娴妃去御船,纯妃留这伺候。&ot;
青橙一惊,心想着昨儿内务府搬去御船的东西还没摆好呢,她不知所措的望向皇帝,进退维谷。皇帝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抿着茶,挑明了道:&ot;朕让纯妃住在御船东边屋里,昨儿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堆了一屋子东西,乱糟糟的朕看着就觉心烦。不如等屋子拾掇好了,朕再命纯妃过来伺候太后。&ot;明摆着是托词,太后却不能挑破,意味深长道:&ot;既如此,那便罢了,只是你心里当有底。&ot;
皇帝搁下茶盏,道:&ot;儿子谨遵皇额娘教诲。&ot;
回到御船上,青橙带了海安等几个宫婢太监在东屋收拾物件,她不敢让床榻正对着玻璃窗户,便在中间隔了一架珐琅镶金的六扇屏风。藤椅、踏板、痰盂、熏炉都是依着庆云斋的布置,又令人挪了两盆芍药、牡丹放在案几上。
待忙活完,沐浴后,已近掌灯时分。
海安点了两盏臂粗红烛,青橙立在窗前,望着最后一缕日光消逝在江面,心底渐渐升起一股难以喻言的空旷。皇帝在大厅召见了大臣,议完祭祀典礼事宜,问吴书来:&ot;纯主子在做什么?&ot;吴书来回道:&ot;纯主子还在东屋收拾行李。&ot;皇帝嗯了一声,背手出去。
外头宫人扑通跪地恭请圣安,海安知道皇帝来了,忙迎出屋。皇帝默不作声行至青橙身侧,问:&ot;在看什么?&ot;青橙道:&ot;看天,看水。&ot;
还有不远处的妃嫔船舫。
两人静静呆了片刻,皇帝打破僵局道:&ot;朕怎么觉得你话里有些不爽快?&ot;青橙垂眼倏然一笑,道:&ot;比起她们,我还能有什么不爽快的。&ot;她们,都是他的妻妾。
皇帝哑然笑道:&ot;怎么又吃起醋了?朕做了什么招惹你的事儿了…&ot;
她缓缓转身面对他,微弱的烛光薄薄的铺在她脸上,朦胧不清,像是在梦里。她只到他肩膀,说话时,总要伸长了脖子,高举起脸,她道:&ot;是不是因为我生了永璋、永瑢,所以你才一直钟情我?我记得刚入潜邸那会,你最宠爱的是娴主子、高主子。如果他们能生下皇子,皇上待她们,是不是也会像如今待我一样?&ot;
皇帝皱起眉头,不悦道:&ot;又说什么傻话?&ot;
青橙道:&ot;过完年,我就三十一了,宫里头几乎年年都有新人,她们又年轻又貌美,你对我的偏爱,又还能维持多久?太后让你待后宫一视同仁,我害怕&ot;她害怕什么,皇帝怎会不知道?所以太后让娴妃过来侍寝,他担心青橙难过。才不管不顾的袒护她。
他就是要让她安心,让她知道,他待她的情,不止于帝王与妃嫔。
皇帝怜意顿生,伸手勾起她腻滑的下巴,倾脸叼住她的唇,重重一吻,又抬头到:&ot;这样可舒坦些了?&ot;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着,青橙脚上轻轻一跺,道:&ot;你严肃一点&ot;皇帝双手捧住她的脸,咬了咬她的鼻尖,道:&ot;朕向来严肃。从未有人敢说朕不严肃。&ot;
这话不假,他一个眼神,就能把满朝文武吓破胆。
暮色愈来愈浓郁,江面笼着浅浅一层白雾,月亮半悬,如玉盘银珠。见她欲言又止,皇帝不禁将她揽在怀里,柔柔拍着她的背,沉声道:&ot;别担心。&ot;稍稍一顿,越发情深似渊道:&ot;朕就是你的靠山,无论你病了老了,都会让你靠着。&ot;又捏了捏她的脸颊。道:&ot;你以为,如果朕不钟情你,你还能平平安安生下三个孩子?是先有朕钟情你,才有了永璋、永瑢和皎儿,而不是因为他们,朕才钟情于你。你那是谬论,是本末倒置!&ot;
她的心稍稍得了安慰,道:&ot;我要好好想想。&ot;
皇帝笑道:&ot;有什么好想的,朕说什么就是什么。&ot;不知何时,他的手悄无声息放在
青橙往后退了半步,道:&ot;我肚子饿了&ot;屋里只点了两盏烛灯,皇帝反身吹了两口气,灯就灭了。四周漆黑一片,反倒是外头点了花灯,照在江面上,映得水光潋滟。
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笑道:&ot;朕也饿了。&ot;青橙看他眸子如烈火般炙热,道:&ot;那我让尔绮备点心你你想吃什么?&ot;不知不觉,她已贴在玻璃上,冰冰凉凉,无路可走。
皇帝双手将她笼在圈中,戏谑道:&ot;朕想&ot;说罢,俯身
如似的,恋恋不舍。
青橙道:&ot;外头有人&ot;
江面寂静,可闻见侍卫划桨之声,青橙生怕有人抬头一看,就望见两人姿态,又道:&ot;到屏风后头去&ot;皇帝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ot;不怕,咱们在暗处。&ot;
她整理完行李后,才换了寝衣。寝衣薄滑,宽大舒适,除了
皇帝停了动作,上下凝望片刻,喉结滑动,道:&ot;你有预谋是不是?怕太后让娴妃侍寝,怕朕念念不忘,就想了法子你什么时候和她们学坏了?&ot;
她们,是指争宠的妃嫔们,总是想着各式各样的法子留住皇帝。而皇帝,心里明明清楚,但从不点破,有时候,看着她们争来争去,只要不害人害命,也是种乐趣,
青橙一听,臊红了脸道:&ot;没有,刚才穿胸衣时,不小心掉进沐盆里沾了水,所以&ot;她这样急着解释,皇帝越觉有意思,一口连话也说不全了。
皇帝在她耳边呼气,饶有意味道:&ot;朕又没说不喜欢,你解释什么?&ot;
青橙双手顺着他脖颈一路往下,至腰间,忽的动手不轻不重的一拧,逗得皇帝浑身一哆嗦,蓦地往她紧紧压在玻璃上,道:&ot;还敢作弄朕了?好大的胆子&ot;
他的身
槅门还大敞着,隐约可闻见奴才们细碎的脚步声,青橙羞得浑身发抖,道:&ot;不行啊&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