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员的儿子雷文开派对的地方不算特别偏远,但也鲜少有人经过。废弃已久的工厂阴森破败,墙壁上布满涂鸦,这可能刚好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奇特口味。建筑内部有许多工业管道和老旧设施,凌乱摆放几张新添的沙发。中间部分被人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地面上残留着昨晚的各种食物、酒瓶、甚至几个朋克风简易帐篷,还有全套的DJ设备。
“简直是鉴证科的灾难。”艾米丽感慨,“堕落之夜啊。”
卡尔扫了眼随地乱扔的安全套,面不改色地绕过。
雷文遇害的地方在建筑物外面的某个偏僻墙角。警方封锁线内,相关物证已经被收走,剩下最显眼的是地上一滩暗沉的血迹。
“死者面对着凶手,后退至墙壁,最后中枪倒地。”霍奇观察后说,“凶手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他们也许有过交谈,凶手宣判罪行或者死者试图解释求饶。无论是哪一种,凶手都不如最开始那么干脆。单纯的‘结果’已经不能满足他。”
土壤较容易留下脚印。属于受害者的步伐凌乱、距离不等,而推测是凶手的脚印则相反。
“他开始享受力量带来的快感,变得膨胀自大。”艾米丽说。
“但这有点说不通,是吗?”卡尔问,“前两次他控制得都很好,指纹、监控、目击者等等……什么都没有留下,说明他很聪明,有计划性。但这一次——隔着一堵墙壁是上百个潜在目击者,尽管他们可能不怎么清醒;凶手不太可能没注意到自己会留下脚印,但他认为被推测出身高体重无关紧要;他面对着受害人,用枪指着他,看着他后退试图逃跑。作案风险性在变高。这不是那种极度冷静自制的犯人。”
“有筹划的杀人者通常是有高智商的老手,他们会详尽调查他们的受害者,小心翼翼,现场很难找到物质证据……这是前两个案子的情况,现在和第三个案子出现冲突。”霍奇说,“两种可能。一,不同的凶手利用了字条标志进行模仿犯案。二,不知道什么原因,凶手在逐渐失控。”
“还有一个问题。”卡尔说,他对着大门过来的方向比划了一下,“穿过混乱的人群,绕过挡路的老旧仪器,走出大门拐两个弯,到这里大概有三百米了?这么远的距离,受害者为什么要在午夜狂欢正嗨的时候来到这里?”
“最好的解释是他们认识。”艾米丽推测说,“甚至是一起参加派对的朋友,于是雷文就有很多理由跟过来。但是这就太草率了。场内的任何人都有可能看到死者是跟谁出去的。”
“除非他接到了一个让他不得不出来的电话。”卡尔接道,“记得那通凌晨两点用一次性手机打给雷文的通讯吗?假设那是凶手,而凶手知道雷文那个‘逃脱的罪行’,以此威胁或引诱雷文出来见面,这就能解释了。”
这时霍奇的电话响了,是摩根。霍奇打开免提。
“好消息,雷文确实有个被判‘有罪’的理由。”摩根说,“有个女生瑞贝卡·班尼特,据说曾想要控告雷文mi奸,但是在那之前被议员的律师团摆平了,双方私下协商解决,没在警局留下记录。她的朋友说曾看到瑞贝卡的父亲威胁要让雷文付出代价。我和罗西去见班尼特先生,他承认说过,但并没有付诸行动。”
“有不在场证明?”霍奇问。
“不完全算是。他和女儿两人一起生活,瑞贝卡说昨晚十点多他们就各自回房休息了。但他们的房间在走廊两头,案发时间又是凌晨两点多的熟睡时间,班尼特先生也有可能离开又回来。至于前两个案子的时间段,已经让人去进行核实。”
“带回警局问话。”霍奇指示道。然后他挂掉电话,“现在我们知道可以威胁雷文从派对出来的把柄了。但电话这招与前两个案子的风格有冲突,又一次。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因为那意味着,雷文的案子有可能是模仿作案。
卡尔他们赶回警局时,摩根已经带着班尼特进审讯室有一阵子了。罗西在玻璃外观察,瑞德震惊地盯着卡尔。
“冲动,暴躁,易怒。这个班尼特至少不是我们前两个案子的连——”罗西刚转过头就看到跟在霍奇身后的卡尔,他诡异地停顿了一下。“——环杀手。”他若无其事地接着说。
没多久,结束讯问的摩根出来了。
“……班尼特是一名普通的水管工人,他对雷文确实充满怒气。”摩根不由自主地扫了好几眼卡尔的翅膀鞋。“但他在外面还欠了一笔赌债,议员帮他填平,女儿瑞贝卡的事就不再追究。”
“赌博,他基本可以被排除了。”霍奇沉声说,“有没有找到三个案子更多的共通点?”
“加西亚尝试了各个方面。”罗西说,“三个受害人生活在三个阶层,他们的生活轨迹总是错开。她在试着对比更详细的数据,但计算需要时间。”
瑞德好不容易从卡尔的着装中回神。
“根据法医报告,”他磕磕绊绊地说,“第一次,子弹从球员的右太阳穴打入,枪在球员手中伪装成自杀。第二次,帮派成员移动时子弹正中胸口。第三次,凶手在距离雷文至少两米外的地方正中眉心。”
“枪法不错。”艾米丽说,“我让加西亚加上射击俱乐部等相关筛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