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一件大事的我真是神清气爽,连续好几天看守护者们都面带笑容,恨不得马上撮合辺里唯世和藤咲抚子两个人走进教堂。
但是他们还是小学生啊……而且是正值中二病的那种,根据广大人民的经验,一般要到初中甚至高中的时候,才能勉强痊愈。
我深深的担心他们会有“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精神,在没有达成找到胚胎,实现“统治世界”的愿望前,没有谈恋爱的心情。顿时给自己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红心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见我常常会去看藤咲抚子,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亚梦,你莫非是喜欢抚子吗?”仿佛很想看我捧着一颗青涩少男心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想被人当成在和空气说话的我,下意识扫视了一番周围,谨慎地确认了除我之外没人后,才露出了一个“你没事吧”的表情,冷漠道:“我是个守法公民。”作为年长者,是绝对不会对小学生出手的。这是道德底线问题。
红心:“……???”
好好的恋爱话题被我冷酷无情地变成了法制频道,红心深知再作死下去不行,机智地转移了话题:“亚梦!我想吃路口老板娘那家的稠鱼烧!”
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我对自家孩子——哪怕不是我梦想的可爱女儿——还是很好说话的。我一边往卖稠鱼烧的店走去,一边从书包里翻找着钱包,红心在旁边为我加油鼓劲,注意力因而从道路上分散了不少。然后就这样直挺挺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不,与其说是撞,不如说是我在快要撞到的时候被对方温柔地抱在了怀里,像是怕我再摔下去,他上身往后倾斜,做好了当肉垫的准备,右手无意识环拥住我的左肩膀,和我的头部各朝一侧,不知怎么就形成了一个很有西方风情的拥抱。
这个微妙的拥抱只维持了大概三秒钟,在我们谁也没摔下去后,就迅速结束了它的使命。
我心里想着怎么道歉自己没好好看路撞了人,又要道谢对方接住了我,等抬头一看,脱口而出对方的称呼:“表哥?!”
来人有着一头看起来非常柔软的茶色短发,容貌清秀,眼睛圆圆的,有点可爱,眉眼间带着些我熟悉的忧郁,正是我的远亲夏目贵志,按照辈分,我该叫他表哥。
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被亲戚轮流收养些,我小时候有段时间经常去收养他的亲戚家里玩,和他就这么熟了起来。后来他又被其他亲戚收养,我们那时候年纪太小,没能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就错过了。
夏目贵志没提我刚刚撞了他的事,和气地向我问好:“好久不见,亚梦。”给我的印象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但神奇的没有生疏感。
我还挺喜欢这个表哥。虽然亲戚们都说他是个老说谎的坏孩子,会说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来吓唬人,让我不要和他玩,但这话我从来都是听过就算,有时候那些人太过分——比如说无中生有造谣些“有吸引力”的故事——我会顺便爆一些我知道的料转移注意力,毕竟很多时候,大人想听的就是八卦而已,对象是谁根本不重要……
无论他们怎么说夏目贵志的不好,我还是认为他是个好孩子。我记得那时候我差不多才上小学,如果大人们有事都出去了,出门的时候就会悄悄和我说:“如果表哥不听话,亚梦要告诉我们哦。”但是夏目贵志从头到尾都和我相处得挺好,还因为自己是“表哥”而下意识地照顾着我,经常努力在和我玩奥特曼大战小怪兽的游戏。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父母后,变得有些敏感。他常常在和我一起玩的时候,突然表情惊恐,显得很害怕的模样,然后也不多说什么话,就逃命似的跑向一个方向。等回来的时候也很晚了,身上搞得脏兮兮的,从来听不到什么解释。
——不小心在地上摔跤了,自己没看路撞到了墙之类的理由,他也不会说。
老是说性格阴沉,说谎成性,但是我其实更怀疑他是因为转学被同学排挤,因此遭遇了校园暴力,又因为大人不喜欢他,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人的注意力。种种迹象凑在一起,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可是并没有人相信我的猜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表哥和我一样因为外界的强行脑补,风评被害,好惨!同病相怜!
偶尔我也会觉得他这样是不是算什么精神问题,但是想到亲戚平时不是很喜欢他的样子和他寄人篱下的尴尬情形,就强行把话忍了下去,有点怕给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结果等我想到缓兵之计的时候,就被告知他被其他亲戚收养了。连个预告就没有,实在突然。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从来我和他玩耍的附近就没发生过什么房屋倒塌,地震降临的新闻,我差点就信了熟起来后他和我说的“有怪物在追,所以要逃!”毕竟他害怕的情绪实在是太真实了。不过我从来没反驳过他,我直觉如果我说了这样的话,会伤害到他。
……这么说来,我表哥和恐怖小说大师史蒂芬金还有点像呢,难道他有这方面的才华?
我见到夏目贵志还是很高兴的,条件反射拿出手机,生怕他跑了:“我们快交换一下联络方式!”
这次再失联就不是时代和年纪的问题,是我被他单独讨厌了的问题了!
夏目贵志和小时候一样好说话,拿出手机把我的号码存了进去。我看着他长高的个子,突然反应过来他是该上初中了。我立即又问起来他的学校在哪里,准备有空去找他玩。
——不要和我说鹿岛熏,朋友当然是越多越好,关键时刻能起大作用。又不是谈恋爱,会有脚踏两条船掉海里去的可能性!
而且我其实有点想知道夏目贵志还有没有被校园恶势力欺压……
可他却没回答我的问题,眼睛盯着趴在我肩膀上的红心,表情非常微妙。
——红心嚷了半天,大概是觉得我不理他不好玩,就自己安静了,只用亮闪闪的期待眼神看着我,改从靠我的耳朵的肩膀上继续重复他想要的东西的名称:“亚梦!稠鱼烧……”发出声音的力气小了,却比刚刚我听起来吵多了。
我硬生生从夏目贵志的脸上读出来“欲言又止”四个字,没有二十秒,他的眼睛就不看红心了,他面对着我,想是想到了什么,身上却有了一种淡淡的悲伤感。
嗯,这悲伤感是冲我这边来的,我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