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喈——”
一只巨大的鸟自黑暗中俯冲而来,它巨大而锋利的喙骤然张开,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长鸣着俯身向江虞南冲过来,却在近身的一瞬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屏障,整只鸟失去了所有力气,“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翅膀都抬不起来。
江虞南不紧不慢的顺着藤蔓平安落地。他在何故眼前晃了晃手:“喂,吓傻了?”
何故深吸一口气,又看了那口吐风刃的大鸟一眼,三观重建,勉强接受了“怪力乱神”的真实性。
那鸟嘴一张,竟然口吐人言:“人类!又是你这个小偷!放下我族圣物,否则——”
江虞南嗤笑:“否则怎样?”
“我以前说什么来着,人畜有别?”他看戏般的打量了那只鸟一眼,“我在凤凰老巢里看见了脏污的泥潭,如今你们三青鸟变的像只乌鸦似的……你说说你们高贵的有羽族怎么就混成了今天这幅德行,只配养在笼子里,做人类茶余饭后取乐的小玩意儿……听着是不是很耳熟,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说巧也不巧?”
“牙尖嘴利!”那鸟怒了,“不过区区低贱的人类,你就是仗着、仗着那龙……”
“是啊,我就是有恃无恐。”
江虞南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乖张肆意,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你们谁敢动我,就不怕来日他苏醒,归来之日找你们秋后算账么?”
本是紧张到剑拔弩张的场景,何故却一愣,突然心里生出几分莫名的别扭出来。
回去的路上,何故一路都没说话。
那王母杖自取下那一刻,就缩小成半个巴掌大。江虞南将它贴身装好,因为心里有事便也没注意到何故的小情绪。
江虞南算好了,回营地时大概八九点,正赶上他们准备早餐。可越接近营地,越感到一种不同于往日的静谧氛围,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腥味。
江虞南问:“你闻到了么?”
“……不像是血腥味,”何故蹙眉,过了一会儿说,“倒像是鱼腥。”
是的,确实像是鱼腥,还是捞出水来放久了的那种,混杂着淡淡的腐臭味儿。江虞南掩住口鼻,有点反胃,何故看他那嫌弃的模样就笑:“别是昨儿谁捞的鱼臭了吧?早上就吃这个?”
江虞南闻言脸都白了几分,何故笑出了声。
“来,叫声哥哥,”他压低了声音调戏道,“我带你找好吃的去?”
江虞南忍不住翻他一眼,却被何故伸手一把捞怀里搂着:“——开玩笑的,怎么这么不经逗呢。”他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收,正色道,“可能是出事了,你跟我后面别乱跑。”
营地里确实出事了。
天刚破晓,营地里,不知何时起了雾。那烟起初薄淡如纱,以至于早起生火的炊事员都没留意,但等他抬起头,眼前只白茫茫的一片,可见度不足五米。
这雾显然来的不寻常。
“丛……丛教授!江领队!”他一察觉不妙就大喊出声,叫醒了还没睡醒的人。
“……怎么了啊胖子。”
“哎……这才几点啊。”
“我不是说了饭好了再叫我……”
帐篷一个接一个的被拉开,探出头的人脸上困倦的神情,都在看见这雾的瞬间变了脸色:“怎么回事?这雾……”
随行的人里有野外生存的专家,那络腮胡子的男人几乎瞬间就冷静下来:“这雾不对。”他连外套都顾不得穿,环顾四周让人聚齐,“别睡了,都聚到火堆这里来!”
在野外生存方面,就连在场的丛老教授和各个领域的博士,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知之甚少,在场只能听络腮胡的号令,没人发出异议,全都立刻在火堆周围聚齐了。
“……太奇怪了,”络腮胡眯着眼睛打量四周,见有人仍不以为意,于是解释道,“山林里起雾的确常见,但现在还是盛夏,以这里的气候条件,没有足够的水汽含量,昼夜温差也不至于这么大,不应当会起这么浓的雾。”
那胖子亲眼见了那雾瞬息而生,手都有点发颤:“这雾是突然就出现的,我刚起来那会儿还没有,就低头生个火再一抬头……”
他话没说完,在场的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哪里有这么快就形成的浓雾?
丛老教授左右看了看,突然说:“江教授和小何呢?”
有人说:“何哥昨儿跟我说,今天早上跟江领队有点事,现在恐怕还没回来。”
络腮胡突然神色一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时间鸦雀无声,浓雾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渐近。
胖子轻声问:“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粘稠白腻如玉脂的雾气里,来人渐渐显出轮廓。
那是一只鱼。
那“鱼人”通体青黑,拖着一条鱼尾,周身覆盖着漆光鳞甲,獠牙人面。
它脸上本该长着眼睛的地方,竟是一片平坦,像是有层膜状的皮肉将眼睛封上了。它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火光上。
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见这样超出认知的“怪物”,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到底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很快就稍作冷静。
在场的人都生出一个猜测:这“鱼人”或许眼不可见,却能感受到热源,他们待在火堆旁边,反而有利于隐藏自身。只是不知道它是否有听觉,因此每个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奔逃,也无人出声。
络腮胡不动声色的向前挪了一步,将丛教授和唯一的女孩子护在后面。他站在人群前方,与那鱼人直直的对视着,任额上冷汗直冒也咬着牙没挪开视线。
他们在相互试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