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教授,江教授。”
江虞南闻言转过头:“嗯?”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从看见江虞南档案照片开始,何故心中那种若有若无的异样感又浮了出来,“江教授,您家在京城哪儿啊?”
江虞南报了个地儿,是研究所附近的高档小区。何故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那离我住的地儿也不远,开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二十多年待在一片地界儿,我俩说不定还真有过一面之缘。江教授您觉得呢?”
江虞南不知怎么的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只随便点了点头:“可能吧。”
何故吹了个口哨,一把揽过他的肩凑近了问,“哎,你给我说说,这上级指示来的莫名其妙语焉不详,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要我来干什么……你说你一个人民教师,哪儿来的生命危险?你知道我搁军区什么级别的么?这进山又不是进什么无人区,竟然要我跑一趟……”
江虞南挑了挑眉梢,还未来及作答,向导小哥就笑呵呵的接过了话来:“您可真别说,咱要去的那片山窝子要翻过好几座山,百十来里路呢!方圆几十里地还真没什么人。村里老人说,自然灾害那几年有人进山避难,结果都死在了山里,这山里阴气重,还有毒虫瘴气野兽毒植,可大意不得!都说山里一片小天地,要是不知路况的冒冒失失进来了,真走不出去……”
他说着说着来了劲,啧啧两声:“之前就有这么一伙人啊,大学生驴友,自己开着车进去了……这不,四五个人吧我记得,最后出来的就一个人。”
江虞南突然问:“那出来的人呢?”
“四院里呢,”小吴说,“那人出来精神就有点不对了,整天胡言乱语的,听说人话都不太会讲了,张口就是不知什么的叫声。前些年的事了,不知道现在出院了没。”
江虞南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何故突然问道:“不过,你怎么就确定这山里有东西呢?”
上面备案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通州施工现场发掘出疑似未知文明,可却没任何线索连到这片巍峨山脉中。只江教授一人说辞,国家就毫不犹豫的给拨来了一支装备精良的科考队,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江虞南淡淡道:“鸑鷟岗县东南四十里,相传有凤凰集落此岗,故名鸑鷟岗。当时的鸑鷟岗岗峦起伏,云雾缭绕,后来因黄河屡经泛滥,鸑鷟岗的真实性以及地理位置已无从考证,但我觉得它是真实存在的……”
他随手轻点防弹车窗:“而我已经找到它了。
何故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他们正位于崇山峻岭之间,四周巍峨高山相连起伏,宛如一个巨大的碗将他们罩在其中。
而何故知道,这个“碗”的四周,依然是望不到边际的的山脉。
何故二十多年活的肆意妄为,只当天王老子奈我何。却是头一次自胸口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情愫。他突然意识到了人类的渺小。这想法方一生出便仿佛扎根血脉,融进了他的骨子里。
好像本该如此。
傍晚车队在山洼里驻扎。
后勤的小胖子从后备箱搬出军用帐篷和炊具,笑呵呵的朝他们招招手:“江教授,你们先歇着,在附近转转也行。我来弄点吃的,你们有什么忌口没?”
那个叫苗秋的女孩子随口接了句:“那些罐头看得我真是一点食欲都没,要不去打点野味尝尝?”
江虞南蹙了蹙眉,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小吴向导忙制止他们:“哎不行!这山……”他压低了几分声音,神情凝重,“这山有灵性!山上的动物都是山神佑着的,这可吃不得!”
苗秋嗤笑一声:“8021年了小哥,哪儿来的封建迷信那套。”她突然目光一转看向江虞南,笑吟吟的问,“江教授您是领队,您说呢?难不成您研究神话也真信了这些?”
“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江虞南从容开口,目光柔和的看向那女孩子,“不过,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还是得遵守的。入乡随俗吧。”
杜成毅嘀咕了一句“摆什么谱啊”,挑眉走到苗秋身边,俯耳不知说了些什么,苗秋眨眨眼笑着就跟他走了。
苗秋身为团队里唯一一个年轻女孩,长得又貌美,杜成毅早已明里暗里献殷勤很久。他身为年轻一代的学者,自持甚高,这次也是破格能跟随科考队入山的,谁知却发现领队竟也是籍籍无名的小年轻,早就心里不平衡。
借着这次机会,他正好能大献殷勤。他拿了个军用手电,腰间别着一个简易弩机,带着苗秋就从另一条小路进入山林中去了。
何故双手插兜,晃悠悠的跟着前面的人。
江虞南发现不论自己走多快,他都能跟上来,烦的不行。他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哦……”何故拖长了音调,吊儿郎当道,“不能。”
他长腿一迈几步跨过地上枯木,跟江虞南并肩而行:“江教授,我们要服从组织的安排,组织让我贴身保护你的安全……贴身你明白么?意思是就连你睡觉和上厕……”
他话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江虞南脸色也变了。
他们站在靠近山顶的位置,所处的地方树木稀疏了一些,恰好能看见一旁山谷全貌。何故愣愣的看向底下山涧中的动物,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