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裴舒敲响裴炎的房门。
门响了两下,很快有人从里面将房门打开。
裴舒看到裴炎站在自己面前。
经过一晚的休息,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人看着也精神不少,他今天穿了一身棉麻质地的衣服,色调是浅棕的,整个人看起来清雅又柔和。
裴舒一见到他就打趣:“炎哥哥,有没人跟你说过,你很帅。”
裴炎眼里带着笑,说:“你是第一个。”说着,他推开门,让裴舒进来。
裴舒一边往里走,一边大惊小怪道:“不会吧?!你身边的人都瞎了?”
裴炎将门拍上,走到房间的写字台前,拿起钱包和手机,乐道:“我身边的人倒是没瞎,只不过没你这么会讨人开心罢了。”
裴舒丝毫不觉得自己厚脸皮,在房间内踱着步,兴致盎然地参观他的房间。她的视线落到墙上挂着的一副油画,嘴里说道:“你这房间的风格和我那儿差好多啊。哎,这画挺好看的。”
“是吗……”他随口应了一句,见她看得津津有味,又朝她招招手,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过来。”
裴舒一脸疑惑地朝他走去。
裴炎领着她走到阳台,将落地窗的窗户打开,走了出去。
一到阳台,视野忽的一下变得开阔。
头顶上是蓝天白云,艳阳高照,视线一转,便看见青城的澄江在面前流淌而过,波光潋滟,清风夹带着江水的温润潮湿拂面而来。
裴舒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盈。
她上前两步,手搭在阳台的护栏上,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接着,她回过头来,嘴角带着笑意,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由衷地感叹道:“这里风景确实更好看。”
裴炎微微侧着头去看她,两人靠得有些近。
她眼里的笑意不加掩饰,望进他眼底。
阳台风大,吹乱她的发丝,她半眯着眼睛,有乱发在她眼皮上飘动着。
裴炎突然想帮她把这根调皮的头发捋到耳后。
他的手动了,刚刚抬起,便僵住。短暂的愣怔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垂下手,将刚才突如其来的触动压入心底。
裴舒也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两人吃过早餐后,裴舒驱车带着裴炎去了郊外的墓园。
原主对这个裴伯母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于是,裴舒也没必要装出多感伤的样子。她只是静静地陪着裴炎走到墓前,祭拜两下,算是尽了晚辈的心意。随后,留下裴炎一人,自己先回车里等他。
过了没多久,裴炎就回来了。
裴舒仔细打量他,发现他也是一脸平静,并没有太感伤的情绪。
说来也是,人都死了二十年了,还能多悲伤?当初的悲伤早就因着时日的流逝,渐渐随风淡去了吧。
裴舒突然想起这副身躯的原主,如果自己没有被系统传输过来,代替她重获新生,那么,于这个世界而言,她就是死掉了。会有谁在意她的死活?会有谁记得她?会有多少人悲伤缅怀她?
车子没有启动,两人沉默地坐在车厢里。
裴舒突然开口说:“炎哥,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怀念我吗?”
裴炎登时转过头来,眉头深皱,“瞎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作祟,这个问题涌现脑海,下一秒便脱口而出,说完裴舒就后悔了。
裴炎自然不晓得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心中暗自猜测:她虽然装得轻松洒脱,事实上,恐怕离婚一事对她的打击不小。
他还苦思着该怎么安慰她,这边,裴舒已经恢复自然,着了引擎,将话题带过,“炎哥,现在回酒店还是送你跟朋友见面?”
裴炎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到市区放下我就行。”
“好。”
两人从郊外回了市区,一路上,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
裴舒有些懊悔刚才的失言,便恹恹地不想说话。
车子停在一条人行道前等红绿灯。
裴舒的视线无意中往车窗外一瞥,人就怔住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看,直到绿灯亮起,都没反应。
裴炎顺着她的目光往马路对面看了看,疑惑道:“怎么了?”
马路对面,一座购物百货门口停了一辆高级轿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帮一个年轻女人拉开后座车门,将她手上拎着的购物袋扔到后座。他的动作娴熟,显然是做惯了。
裴炎一怔,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这时,裴舒幽幽说道:“看到熟人了。”
裴炎“哦”了一声。
裴舒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一个即将被称为前夫的人。”
后面的车响起喇叭,裴舒回过神来,踩了油门出去。
裴炎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一开始就告诉他,她在闹离婚。昨晚在电梯走廊,他隐约听见她打电话,对方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两人感情明显不好。原来是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
只是,那女人能比裴舒好?
裴炎想到这,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裴舒的脑袋,柔声说道:“是他的损失。”
这话在裴舒脑子里转了几转,她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安慰自己,虽然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安慰,但听着顺耳。
裴舒翘起嘴角,娇声哼道:“别把我头发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