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集团总部,总经理办公室里。
程以南整个人往后仰,靠着大班椅,闭目养神。他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目英挺,模样俊朗,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疲惫。他抬起手,松了松领带。
今天是程母的生日,她素来低调,不喜欢铺张,今年生日也一如既往没搞什么大排场,只是在家里设了简单的晚宴。
程以南特意将应酬推掉,想着早点回程宅陪她庆生。
下午五点半,开完最后一个会,他回到办公室歇息片刻,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咚、咚”两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程以南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张涛却一脸为难地走进来。
“程总……”
程以南面容沉稳,问:“怎么了?”
张涛脸色不好,支吾道:“程太太的电话打不通……”
程以南眉头一蹙,嗓音低沉:“打不通是什么意思?”
张涛迟疑一下,回道:“去了好几通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您家里的座机也没人听。”
程以南没说话,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神色有些冷。张涛跟在他身边多年,一眼就看出他此刻心情不好,不由得屏住呼吸,安静地立在一旁等他发话。
静了片刻,程以南拿起桌面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裴舒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一直没人接听,最后,冰冷的话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程以南的脸色更冷了。
他将手机收起,站起来,拎起西装外套,边往外走边对张涛吩咐:“她应该在家,回去一趟把她接上吧。”
“好。”张涛得了指令,应声后连忙小跑着去按电梯。
程以南所说的家当然是指裴舒和他的家。大多数时候张涛都是送他回清湾别墅,对于他们市中心的住所,张涛没那么熟,但也知道地儿。等电梯的过程中,他暗自思量走哪条路线更快一些。
下了地库拿车,刚好五点四十分。
这个时间正好是下班高峰,但路上还没开始堵。张涛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程以南的脸色,不由得将油门往下踩,加快车速。
程以南坐在后座,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厢内气氛有些肃穆。
张涛赶在高峰拥堵前,将程以南送到市中区的家。
程以南让张涛在车里等着,自己上楼叫裴舒。
他以为裴舒一定是在家的,不然她能去哪里?没想到拧开门锁,将门一推,一股沉闷的气味立即向他涌来。
屋内一片昏暗,程以南顿了一下,摸索着墙沿将屋内灯光打开。
橘黄色的灯光照亮屋内,里头空无一人。
不仅空无一人,而且空气不流通,看起来空置了一段时间。
程以南直直站在玄关,眯着眼睛往里看。
三室一厅的屋子,高档简洁,当初装修时是裴舒一个人亲自跑上跑下跟下来的。她参照他的喜好,整个房子装修都以灰白的冷色调为主,装修好了,他来看过,确实是满意的。然而,在那之后,他却很少回到这个家。他没有忘记这个家的模样,只不过,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一刻让他感觉到如此陌生。
是的,陌生,以至于推开门的瞬间,程以南都怀疑自己走错了房子。
他回过神来,鞋子都没脱,径直往卧室内走。
如他所想的,房间内空荡荡的,视线一扫,只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陶瓷花瓶,里头的玫瑰花已然干瘪枯萎,颓然地耷拉在桌上,完全看不出从前艳丽的颜色。
他的手指在梳妆台上轻轻一捻,手指头上沾了一层灰。
程以南看着,莫名有些烦躁。
张涛坐在驾驶座里,用手机软件查实时的交通状况,眼角余光突然瞥到晃动的人影。抬头一看,程以南一个人朝着他走来,身边没有裴舒的身影。
张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下车帮程以南拉开后座的车门。
程以南神情冷峻,交代:“回主宅。”
张涛也不傻,当然看出来程以南没有接到人。
这程太太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从未有过的事情。平时倒也算了,今天可是程夫人的生日,做儿媳妇的连个人影也不见,也难怪程总脸色这么难看。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因着去了市中心的住宅一趟,这时出来,已经到了拥堵高峰。尤其是靠近市中心的路,渐渐堵成一片红色后尾灯的海洋。
车子走走停停,后座的程以南突然沉声发问:“她最近有给你电话吗?”
张涛仔细盯着前面的路况,下意识回道:“谁?”
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程以南问的是谁,仓猝回道:“程太太最近都没向我打听您的情况,最近一次联系,是上周替您传达程夫人生日家宴的事宜。”
程以南眼神深沉,意味不明地“恩”了一声。
车子开了好一段路,转入另一个路口,眼看着离程家老宅不远了。
张涛的手机突然响了,清脆的铃声在车厢内响起。
张涛瞥了一眼手机,随即把眼睛瞪大。
“程太太”三个字直把他吓了一跳!她怎么不给程总回电话,反而先给自己打?
张涛没接电话,也没按断,铃声在车厢里肆意响着。程以南眉宇间已经有些不悦,刚要开口,却听得张涛磕磕绊绊地说:“是、是程太太。”
程以南眸光一凝,顿了顿,才说:“接。”
张涛二话不说,接通蓝牙耳机。
“张秘书,找我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清脆恬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