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在长城的上,将深夜中的卧龙映照得宛如银蛇。
张潮孤零零地站在烈阳族驻防的城头,脚下便是百丈深渊,寻常人怕是站在这里都要被凛冽的寒风与陡峭的悬崖吓得心惊胆战,但偏偏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来来往往提着圆盾,背负长矛投枪的烈阳族人凝视着他的后背,眼神复杂,或崇敬或畏惧,当然亦有目睹真神的狂热,这其中尤属当年的烈军士兵们为最。
但不管怎样,只要张潮还站在那里,他就是一杆旗,一杆标枪,向所有烈阳族的士兵们宣示着他是烈阳族的第一道防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修整的士兵们都开始登墙,擦拭着手中的武器,清理着那些散发着高科技气息的魔能机械,单纯的落后火药武器对虚空生物的作用很小。
在漫长的与虚空生物的斗争中,烈阳族人积累了大量的经验,这些经验也早已推广到了全军,否则以祖安与皮城几乎相当于工业革命前夕的科技水平,研制并配发出成本低廉的火药武器简直太轻松不过。
孱弱的铅弹不可能威胁到大部分虚空生物坚固的甲壳,单纯发射实心弹丸的火炮也同样如此。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并不存在的手表,那里是系统的提示时间——八小时三十一分钟五十二秒。
“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有些漠然地望着远方显现出紫色的天空,透过那浓郁的紫意,群星正亮。
霸气的王者之刃斜插在墙头,在他的背后,是他倚靠的剑枕,也是在不断接受淬炼。
在人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头顶天空已经化作了一片旋转的星辰漩涡,从中一颗颗明亮的星辰将数不尽的星辉投注而来,他得到了铸星龙王最大限度的支持。
哪怕并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着这个世界,奥瑞利安·索尔仍然支持着他,这不仅是对年轻后辈传承者的恩惠,也是在报答曾经欠下的人情,只可惜,他终究没能说动龙王参战。
“张潮,那天你老师究竟跟你说了什么?”锐雯的声音突兀响起,像是小石子,在古井无波的剑心上激起一片涟漪。
扭过头便看到抬头凝视着天空中星辰漩涡的白发少女,背负断剑,飒爽英姿。
美得像是画中人,尽管背景必定会是那铁马金戈。
“怎么没呆在驻地,你不是指挥官吗?”张潮微笑道。
“布防白天就已经完成了,多的那些我们根本不懂的防御设施都需要交由祖安与皮城的技工来指挥,与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锐雯是弗雷尔卓德驻防城墙中,其中一段的统领,地位比艾瑞莉娅这样的一国领袖要低一层,担负的责任也要少一些。
“怎么顾左右而言他,你们的谈话很隐私吗?”锐雯见张潮只是笑却不说话,诧异道。
张潮笑着摇了摇头:“事无不可对人言,只是一些与御风剑术的传承有关的事,你想听吗?”
锐雯当然摇头,从怀里取出了一壶带着体温的:“喝壶酒吧,特意从熊族要来的,还是温的。”
“倒是深得我心,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临逢大战,我感觉有点紧张。”
锐雯笑了笑,没把张潮的话放在心上,眼见着他结果酒壶,大口灌着烈酒,笑道:“堂堂众星之神,孤身一人探过虚空的英雄人物怎么会紧张?”
张潮笑了笑,心头怅然,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有的是一往无前拼搏的心气,到头来反倒越活越过去了,家大业大,牵挂也多,到底还是有了些紧张的情绪。
远方突然变得喧闹了起来,两人望去,发现那里一片幽绿色与荧光蓝交织,那并非邪能,而是代表了死亡的灵魂们在聚集。
那里是暗影岛的亡灵大军,牧魂人在召集这片土地下埋葬的死者,赫卡里姆的铁之团在飞奔,莫德凯撒手持夜陨在指挥幽灵船靠岸大巫妖卡尔萨斯挥舞着权杖,引导着无穷无尽神志不清的低等骸骨从深海中爬出。
“暗影岛的亡灵们,那些亵渎死者的渎神者真的值得信任吗?”锐雯叹了一口气。
张潮却是笑道:“你看那天空中飘荡着的引魂灯,锤石是一个恐怖的恶灵,多少年来,蚀魂夜笼罩在瓦罗兰沿岸人们的传说中,制造着无休止的恐怖与死亡,锤石更是其中最可怕的噩梦之一。”
“然而现在,锤石为了活下去,仍然要为联盟出力,接引亡魂,让他们聚拢成军。”
“所以没有信得过与信不过,它们别无选择。”
黑暗中突然走出了一道火红的身影,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带着一丝怯懦还有一丝害怕:“张潮,你和锐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