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需要知道。
他们只知道他们快要死了,要活下去,却不知道有的人为了让他们活在努力什么。
他们质疑侯爷,质疑岑夫人,可是谁又必须要为了他们而做那个无欲无求的圣人吗?
蒙挚知道药方是岑夫人研制出来的时候,既感慨岑夫人能力如此大,也曾经怨怼岑夫人明知道侯爷一直在苦苦追寻却不主动告知,可是现在,他当真觉得岑夫人是一点错都没有,这些愚民,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可是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却不敢说。
因为不管何时,袁昊天总是不会丢弃百姓的。
回到临时居所,才看到黄敏然竟然跟着回来了,只是神色不好,一直低着头。
蒙挚看到他便直接拔出了剑,黄敏然吓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出声。
“你还有脸回来,你贪生怕死,却把岑夫人给出卖了,你——”蒙挚对着黄敏然举起了刀剑。
黄敏然不敢躲避,却还是害怕的,他在人群中看着,希望有人能维护自己,可是没有,袁昊天不在,其他人就看到他似乎都恨不得他死。
黄敏然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是他贪生怕死,可是他——
“我知道你们恨我,可是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终于,黄敏然在死亡的威胁下憋出这么一句。
此话一出,蒙挚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刀剑对着黄敏然直直劈下去,黄敏然害怕了,下意识躲避,可是却也知道蒙挚的功夫,眼看着刀影闪过,下一秒可能就是血溅当场人头落地,可是却一声脆响,刀剑被另外一把刀剑给及时的制止。
蒙挚皱眉看着突然出刀的卫戍,恨得咬牙切齿,十分的不理解,“你做什么?要我宰了这个忘恩负义之辈。”
“你别忘了他可是个大夫。”卫戍提醒。
“大夫如何?”蒙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也跟听不进去任何的话。
“侯爷还在那些灾民当中,他——”卫戍似乎不想说下去,可最后还是咬牙继续说下去,“侯爷只怕也感染了,你难道不想救侯爷的命。”
“要救侯爷的命——”蒙挚呆住了。
是啊,现在什么都没有侯爷的命来的重要。
要想救侯爷的命就得赶紧的把救命的药水做出来,可是要做救命的药水就需要这些大夫。
“暂时留你一命,倘若侯爷有事,你也别活。”蒙挚收起刀剑,却铿锵有力的留下一句。
黄敏然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知道他的命暂时保住了。
卫戍亲自去催促药材,只要今天晚上药材一到便连夜熬制分发给灾民,那侯爷便也会无恙。
可是他心里始终不安,虽然已经派出三拨人赶去护送药材却还是觉得有些紧张,终于,他从迷糊中睁开眼,看了一眼沙漏,又朝窗外看去,心中顿时一紧,一边朝外走去一边大喊道,“为什么没人叫醒我,药材呢,药材到了吗?”
可是话音落地,却无人回应。
卫戍心里已经涌出不安来,继续朝外走,也更大声的喊话。
“都死了,我问你们药材护送回来没有。”
可是下一秒却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惊住了。
满院子的马车,却已经只剩下一堆的残渣。
蒙挚还有其他人怔愣在原地,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向他,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懵,还有眼睛里的恨意怒火,以及隐隐地担忧。
卫戍拨开其他人往前,站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前,忍不住大声质问,“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不肯说话,纷纷低下头。
卫戍气坏了,走到一个人跟前抓住他的衣领子,狠狠地怒问,“你说。”
“将军,是小的们无能,药材安然无恙的运到了,兄弟们都累坏了,所以就偷了个懒,把药材交给了大夫们,可是没想到——”这人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卫戍眼睛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奔向蒙挚,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怒问,“谁干的?”
蒙挚心里的怒火也不比他少,被他掐住衣领,似乎被彻底触怒了,一拳头反了回来,狠狠地砸在他下巴上,然后怒斥,“你还问,要不是你,我早就把那人给杀了,还让他做出这等事情来。”
闻言,卫戍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可是很快就被一股巨大的怒火给席卷了,在大火之中咆哮,“黄敏然——”
而此时黄敏然已经被城中的奸细护送到了城外,这些奸细承诺黄敏然会安然无恙。
黄敏然看着已经被撇在身后的宁城,心里一直紧绷的弦才逐渐松弛下来。
他知道自己得罪了袁昊天,即便能挽回,可是却也不会再有好下场,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当奸细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迟疑便同意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奸细不是一般人,很有可能是上面的人。
起初以为是林相的人,可是后来才察觉不是。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毕竟师从过宫里的御医,伺候在宫里的人哪个不是长着七巧玲珑心却又故意的装聋作哑,他耳濡目染也清楚这朝局的波动。
陛下,林相,袁侯互相掣肘,外人只知道陛下跟袁侯兄弟情深,却不知道陛下对袁侯的忌惮尤甚林相和程老将军。
这是他那位在宫里做御医的老师亲自告诉他的,说是有一天去给陛下请脉无意中听到陛下说梦话,虽然隔得很远,可是声音却很大,老师精通医术,尤甚精神一类,知道这是人潜意识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