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宜淑看着元一走到小楼下,好像望了望她这边。正当宜淑困惑他大晚上来这边做什么时,就见他转身,走了。
正到嘴边的话被宜淑咽了下去,她看着元一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元一回了自己屋子,就见吴茂已经摆好了木桶,“王爷,今天感觉如何?”
“尚可,”元一走到木桶边上,“先生,照你所说,程芬院子里的毒雾,与我体内的痒毒相互抵消了?”难道那天他能进入那院子,不受雾气影响,不是令牌的原因?
“根据脉象来看,王爷体内确实只剩了些许余毒,昨天已洗过药浴,今晚再洗一次,便会清除干净。”
元一点点头,怪不得他抓冯初月那一晚没有任何不适,“先生把黑莲子的事告诉宋长闻了?”
“说了,宋长闻想必会安排妥当。”
“那他是否知晓程芬已死?”
“应该是知道了,下午时苗老太太来过。”
元一褪尽衣衫,跨进桶里,半晌后又问道:“那个白理有什么动静。”
“上次王爷派人去教训他,他一开始没察觉,受了点伤,但最后还是逃走了,到现在都没什么消息。”
“他没跟皇弟来往?”
“暂时还没发现。”
元一垂头不语,桶中热气升腾,熏得他脸上有些发红。他想起被毒针刺中的第二天晚上,骤然发作的痒痛,销骨噬心,向来自制隐忍的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抓出满身血痕。
要不是他紧咬牙关,匆忙潜回王府,找到吴茂,恐怕早已面目全非。即便早年征战遇困时,他也没受过这等羞辱。
“冯初月和高伦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我今天跟着宋长闻去看了,给冯初月开了点方子,又问了问高伦,两人都没说什么。”
“那天在乾尘观,我见程芬的反应,叠加毒性的效果,她虽然知道,但冯初月的行动似乎不是她授意。”
“我问了高伦,但是他整个人看上去就跟失了魂一样,一语不发。再说虽然医毒之间有共通之处,但高伦似乎懂得不多。”吴茂拿起一旁的帕子,递给元一。
元一深深呼了口气,“宋长闻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宋相恨不得把冯初月千刀万剐,但这种家宅内院之事,他也知道不能闹大,所以虽然在气头上,但行为还算克制。”
“会不会冯初月是受了别人的指点?”元一把帕子搭在桶沿,“那天冯初月从出府,到夜里回府,是否遇到什么人或事,立即让韩广去查。”
吴茂应声离去,元一待在桶里,直到水凉了才起身。
荀音阁里,宜淑一晚上没睡好,早上醒来时眼眶泛青,看得彩袖直皱眉。直到用早膳时,宜淑才发现,桌上多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萍娘,这是什么?”
“小姐放心,这是老爷为你准备的莲子羹,这种黑莲子产自南方,对滋补身体最为有益。”
宜淑拈起小勺,喝了一口,初尝味道甘甜,再品味时,却透出一股怪异的苦味……她快速咽了下去。
“萍娘,这莲子怎么味道怪怪的。”
“这是黑莲子的独特之处,小姐还是快些喝完吧。”
宜淑瞅了瞅那一碗黑不溜秋的莲子羹,并不想再尝第二口。
“淑儿。”门外传来宋长闻的声音。
“爹爹。”宜淑放下勺子,起身唤了一声。
“怎么,这莲子羹不合胃口?”宋长闻进了小楼,就见桌上的莲子羹似乎未动。
“这个……味道太怪了。”宜淑皱起小脸,语带抱怨,试图让宋长闻别为难她。
“淑儿还是喝了吧,这是我从吴大夫那里打听来的方子,对女子身体最为有益。”宋长闻不为所动。
“可是……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吃这个东西吧。”宜淑继续坚持。
“你这段日子遭了不少罪,爹爹怕你身体有亏,不希望你以后落下什么病根,你就体谅下爹爹的心吧。”宋长闻说完,叹了口气。
宜淑心中纠结,看宋长闻这副爱女心切的态度,她要真的拒绝,似乎就太不通人情了。
她点点头,无奈地说了句:“那好吧,女儿就不辜负爹爹的心意了。”
“好,淑儿记得,这莲子羹一天三顿都要吃。”宋长闻又道,“我会让萍娘看着你的。”
宜淑丧气地垂下头,没再说话,她心里一直嘀咕,宋长闻这又是为的哪一出。突然,她觉得一只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宋长闻的叹气声再次传来。
“淑儿记得,爹爹永远不会害你,我的淑儿,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宜淑不明所以,抬头去看宋长闻,就见他盯着门外,面上有些怅然,也有几分坚定。
她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出声,自己拿起勺子,把莲子羹喝了。宋长闻见她如此乖顺,欣慰地笑了笑。
等宋长闻离开后,宜淑就开始发呆,她觉得宋长闻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就连她猜测的冯初月回来了,他也没有明说。
就在宜淑暗自猜测的时候,小楼门外走来一个人。
“淑妹,那次从冒山回来,一直没见你,所以我来看看,”宋维渊迈进楼里,见到宜淑在发呆,“在想什么呢??”
“二哥!”宜淑回过神来,忙站起身,“你怎么来了,你们还好吗?我这段时间又是解毒又是调养,一直没过去看你们……”
“都好,放心吧。”宋维渊坐在宜淑面前,笑着答道。
宜淑突然想起那晚冯初月说起的报复,想问却有些犹豫。
“淑妹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吗?”宋维渊见宜淑想说又憋着的样子,觉得好笑。
“二哥,之前我听吴大夫说,苗夫人昏迷不醒,她怎样了?”
宋维渊敛起笑容,语气有些冷淡,“岳母还未醒来。”
“是冯初月做了手脚吗?”
“吴大夫说像中风之症,很难证明就是冯初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