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淑弯着腰,靠在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去,就见一个肤色黝黑,农夫打扮的人倚靠在门外的石狮上。
“看起来是挺普通的人,”宜淑悄声说道,“而且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他没有家室吗?”
这时有个小厮从旁经过,见宜淑在这里猫着,便问了安。
“外面那人是怎么回事?”宜淑见来了人,便出声问道。
“回小姐,他叫马有年,天天在这里等大少爷院里的奶娘。”小厮恭敬地答道。
“赶不走?”宜淑又问。
“宋伯派人赶过,也跟他说过,可是他一到下午还是会过来。”小厮答道。
宜淑站直身形,这人可真够执着的,正寻思着,就见香娘往大门这边走来,看样子是准备回家了。
田香见宜淑也在,便问了声好,模样十分怯懦。宜淑随意应了声,见她出了门,候在门外的马有年憨厚朴实的脸上带了笑,讨好地看着田香,而田香只是低头走路,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宜淑感受到了舔狗的心酸。
宜淑先去看了何氏,又回了荀音阁。次日,她照旧下午出来闲逛,结果在经过前厅时,听到两人的争吵声。
“你趁早死了那份心。”宋长闻语调平静而冰冷。
“无论您同不同意,我都会将香娘收为妾室。”宋维清坚定地说着。
“你要纳她为妾?你把丞相府置于何地?又把玉菲和杨家置于何地?”宋长闻尖锐地质问道。
宜淑心里一沉,宋维清要纳妾?她悄步凑到门边,就见宋维清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瞪着宋长闻。
宋长闻却慢悠悠说道:“你也不用拿报恩之类的话当托辞,她是没了丈夫,不代表没人接济照顾她,她那孩儿不是在原来的婆家养着吗,现在又来个早年定亲的相公,天天在府外等着。”
“香娘对他毫无情意,是他自己上赶着来的。”宋维清恨恨地说道。
“那她是对你有情意了?”宋长闻不疾不徐地说着,“你无非是对当年没能顺利娶她而耿耿于怀,我这个当爹的,也干脆把话摊开来讲,无论当年,还是现在,想让她进丞相府,除非我死了。”
在门外偷听的宜淑,恨不得把她大哥的脑壳敲开来,看看那个田香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宋维清没有回话,面色铁青地走了出来。宜淑对他歉疚地笑了笑,结果被瞪了一个冷眼。
宋长闻察觉到宜淑在门外,便向她招手,“淑儿怎的过来了。”
“散步……正好走到这里,所以过来看看爹爹。”宜淑快步上前来,“爹爹,大哥这是……”
“混账一个,你别管他。”宋长闻长长地吁了口气。
“爹爹,大哥之所以这么坚持,是不是与田香救了他有很大关系?”宜淑小心翼翼地问。
宋长闻半晌没说话,“或许吧,谁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爹爹,你也别太忧心了,如果田香入府是心怀不轨,那么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宜淑安慰道。
“唉……”宋长闻拍拍她肩头,“淑儿就别管这些了,最近跟你姑母学得怎样,可有什么成绩?”
“女儿学会了很多东西,爹爹放心,姑母和表姐……对我挺好的,就是严厉了些,”宜淑又忙道,“严厉点好,严师出高徒嘛,嘻嘻……”
宋长闻没说话,只是神色有些复杂地盯着她。
“爹爹怎么了?”宜淑突然觉得宋老头怪怪的。
“没什么,”宋长闻又恢复了慈爱的模样,“淑儿也要多注意休息,吃穿哪里缺了,就直说,我让宋伯给你置办好。”
“不缺,哪里都不缺,”宜淑笑道,“女儿还觉得自己胖了呢。”
在便宜爹爹这里刷足了好感度之后,宜淑就回了荀音阁。
宜淑不想再去关心宋维清的事,她看得出来,自从刚来宋府第二天,她在东院帮腔之后,宋维清对她颇为冷淡,恐怕是觉得她这个小姑太碍眼了。
那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想去,要不是她大嫂派人来请,她也不想趟这个浑水。想到这里,宜淑开始叹气,大嫂杨玉菲也是个性子软的,要是强硬点,东院还会有那个田香的立足之地?
结果第二天一大清早,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说香娘哭着跪求大少爷帮她讨回公道,说那个马有年意图非礼她。
宜淑虽然没亲眼见到这等精彩的场景,但是听小丫头们说得像模像样,听得十分入迷,连宋珊素和严慕婉来了都没察觉,以至于又被训斥了一顿。
严慕婉还说她那副兴奋的样子,就跟穷鬼看见金子一般,不过宜淑没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