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是谁的孩儿在哭?”宜淑望向哭声来源的方向,那小儿扯着嗓子,哭得她心都揪起来了。
“是你大哥的女儿,彦雪,这孩子前几天染了风热,你大嫂照顾着呢,怕影响你,所以没来接你。”宋长闻叹气道。
“听彦雪哭得这么厉害,莫不是还有什么不适?”宜淑有点心疼这个还没见到面的小侄女,“爹爹,我们去看看吧。”
“淑儿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还是去荀音阁早些休息。”宋长闻并未有转身的意思。
“女儿一点都不累!”宜淑摇了摇宋长闻的袖子,小声请求道,“爹爹,我想去看看彦雪和大嫂。”
“……好吧。”宋长闻侧头看了看正撒娇的小女儿,脸上带了几分无奈,但还是应下了。
宜淑跟着宋长闻穿过一道长廊,便来到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宽敞的院子,“这是你大哥所住的东院,你大嫂出自礼部尚书杨家,名唤玉菲。”宋长闻在一旁提醒道。
宜淑点点头,跟在宋长闻往院中走去,一偏头就瞧见一个身着翠衫白裙的年轻夫人背对他们,在院里小步走动,一边耐心地拍着哄着啼哭不止的孩子,一边传出隐约的抽泣声。
彦雪好像怎么哄都不顺意,只是一味地哭着。宜淑抬头看了看宋长闻,就见他皱起了眉头。
“玉菲,院里奶娘不在吗?”
“爹您来了。”杨玉菲抽出锦帕擦了擦面上,这才慢慢转过身来。
就见她秀眉杏眼,面带温柔,只是眼角有些泛红。虽然容颜称不上绝色,但这一身端庄大方的气质,却令人称叹。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宜淑心里暗道。
“香娘的母亲病情复发,她心下着急,儿媳就允她回家探看了。”杨玉菲细声解释道,轻拍彦雪的手一直未停下。
“之前那个奶娘半点毛病挑不出,维清偏要把人辞退,非让这个什么香娘来,他真当自己心里什么想法,我这个当爹的半点不知道吗?”宋长闻话里带了怒气,“如今,那香娘不在,彦雪过得不舒坦,扰得你也没个清净。”
“爹也知道,维清他性子执拗……”杨玉菲为夫君辩解道。
宋长闻冷哼一声,想起身后的小女儿,脸色这才由薄怒转为温和,忙把她轻推到眼前,向杨玉菲介绍道,“这便是你小姑,宜淑。”
“大嫂好。”宜淑对杨玉菲印象不错,就仔细行了礼。
“宜淑生得真是俏丽可人,”杨玉菲抬眼笑着把宜淑打量一遍,“这一路上没累到吧,要不是彦雪生病闹脾气,我也该去接你的,淑儿不要嫌弃,大嫂这个镯子就当是赔礼了。”说着,杨玉菲就褪下了手腕上一只翠绿通透的镯子。
“大嫂太客气了……”宜淑正要推辞,就见杨玉菲和善地向她眨眼睛,身后又传来宋长闻的声音,“你大嫂给你,就收下吧。”
“淑儿谢过大嫂。”宜淑笑着回道,“其实我一点也不累,大嫂别往心里去,眼下彦雪还小,正是费心思的时候,离不了大人。”她眨着眼睛望向杨玉菲,“大嫂,我想抱抱彦雪,可以吗?”
“来,”杨玉菲略一弯腰,宜淑伸手接过还在哭的彦雪。
“彦雪真可爱。”宜淑看着牙还没长齐,只顾着哇哇大哭的女娃,“她是饿了吗?”
“刚刚喝过一点羊奶,就是小身子不舒服,我带她出来透透气。”杨玉菲轻声细语地回道。
“姑姑来看你,彦雪乖乖不哭……”宜淑虽然一直是个单身狗,但看别人家的孩子总是觉得可爱,便不自觉地开始逗哄起来。
不知道是哭太久累了,还是宜淑安抚起了效果,彦雪哼唧了几声,就闭上眼睡过去了。
宜淑怕自己再不小心把孩子弄醒,便把彦雪交到杨玉菲手里,杨玉菲低声说道,“宜淑你和爹爹都回去休息吧,彦雪我来照顾就行了。”
宋长闻点点头,向宜淑招手,宜淑小声向杨玉菲道了别,这才又跟着宋长闻往荀音阁走去。
“爹爹,我觉得大嫂是个好人。”宜淑打从心底觉得这个大嫂和善可亲。
“唉,能娶到玉菲,是你大哥的福气,可惜你大哥混账,不知道珍惜。”宋长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二哥也成家了吗?”宜淑试探着问。
“成了,他们住在西院,你二嫂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你先别去打扰了。”宋长闻怕小女儿又要往西院跑,出声提醒道。
“好吧。”宜淑答得有些不情愿。
“这两天车马劳顿,爹爹怕你太累,等休息好了,再见也不迟。”宋长闻摸摸宜淑发顶。
“女儿知道爹爹苦心。”宜淑这才应下。
正说着,宜淑就见前方景致变了,周围尽是大片花丛,初夏时节里,仍有不少花朵开得正艳,路的尽头便是一座二层小楼,楼顶上覆着浅碧的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闪耀,褐红的门柱和栏杆又增添了几分厚重,飞檐上悬着的铃铛在微风吹拂下,发出阵阵脆响。
“淑儿,这座荀音阁便是你的闺阁了。”宋长闻在门前站定,仔细看了遍,才笑着对宜淑说道,“淑儿可喜欢?”
“喜欢!”宜淑一看这小楼,就知道这个丞相爹绝对是用了心思,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她确实非常满意。
“进来吧。”一旁的丫环推开门,宋长闻便带宜淑进了大厅。
宜淑发现萍娘也在,就喊了一声,萍娘和其他仆从立即向她和宋长闻行了礼。
“小姐,以后就由我和彩袖负责小姐的日常起居。”萍娘恭谨地说着。
“彩袖见过小姐,见过老爷。”一旁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郑重地福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