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荀融面容冷肃,也不留客,待得杨忠三人出了酒楼,眼神一转,低声朝身后称心嘱咐了几句,称心得令,转身离去。
这时荀融转头看向场内,目中神色顿时变得复杂,只见他缓缓走到离韩长恭三步之处,语声有些痛惋,嘴角微颤,对着韩长恭轻声唤道:“凤凰儿,你怎会落得如此?”语音之中颇是心痛,说着便不由自主,伸手向韩长恭额角拂去。
那韩长恭方才目不斜视,依旧执着长槊在与风十里较劲,两人魂力相当,互不相让,竟然相持不下,那十方紫金槊在两股巨力拉锯之下,震的呜呜作响,竟似要折断一般。而正在此时,韩长恭忽然听闻那句“凤凰儿”,似乎顿时听闻天崩山裂之音一般,顿时气机一涣,转过头来。
却说风十里方才为了相救忽赤尔丹这个投缘的酒友,挺身当下韩长恭这一槊,但由于韩长恭魂力实在太强,两方相持之下,却如同骑虎难下一般,既占不到对方便宜,又不能松劲变招,否则便如同有性命之危,因此风十里不得不振起全身魂力,心境冥定,全力与韩长恭对峙,便连荀融一行人进入堂中也不知。
正在运劲之间,风十里却忽然觉得对方劲力瞬间涣散,他不由得大惊收劲,但却已然救之不及,只见槊尾一挑,长槊挟着风十里魂力,荡开韩长恭执槊右臂,瞬间将韩长恭震得脸色煞白,接着便刺向呆呆看向荀融的韩长恭胸口。
却见这时,方才一直跟在荀融身后的枯朽老仆忽然两步踏上,挡在韩长恭身前,双指点出,瞬间捻上槊尾,接着肘随肩动,带着槊尾凭空绕起了大圈,途中肩膀撞顶在韩长恭腰间,将韩长恭挤开。那老仆便这般牵引着槊尾绕了三个大圈,已然将长槊上风十里来不及收回的劲道解了,只听得“咣当”一声,长槊落在地上。
这边韩长恭被那老仆棉柔之极的劲力一撞,拿桩不住,便随着那股劲力,扑通一声跪倒在荀融身前。这时风十里收了劲,也转目看向荀融这边。却见荀融将手伸出,按在韩长恭太阳穴上,轻轻揉按,道:“凤凰儿,回来吧,到家了!”
却见这话方才说完,韩长恭俊秀的脸庞忽然扬起,怔怔地看向荀融,口中呜呜有声,竟似是低声哭泣,半晌,呜咽稍停,韩长恭似乎大梦初醒一般,四周看看,又复看向荀融,似是心有喜意,开口道:“永固,你来了?我……我这是在哪?”说着茫然站起,四下环顾。荀融这时向那老仆打了个眼色,那老仆会意,双指一骈,点中韩长恭巨骨穴。那老仆劲力透入,加之韩长恭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便即软倒。那老仆拦腰将韩长恭扛起,拾起韩长恭的十方资金槊,侯在一旁,等待荀融指示。
却见荀融这时似乎略为颓丧,自顾自走到盘膝而坐的风十里身旁,在方才风十里坐的长椅之上。将那胡没碎的刀如烧提了起来,对着坛口,便大口喝了起来,许多酒浆洒在他的狐裘围领上,他却全然不觉,只是默然喝罢,嘴角露出狠色,恨恨道:“何人伤我凤凰儿如此,我若得知,必万剐之!”说罢,忽然将那酒坛摔在地上,酒浆飞溅之下,风十里面上、衣襟上也沾了些许。
荀融这时转头看向风十里,惨然一笑道:“叔父勿怪,小侄方才是一时失态。”
风十里抬袖子擦了擦面上的酒浆,笑道:“无妨,多年未见,却不料凤凰儿此时已然如此骁勇了!”言语之间,颇有暖意。
荀融正待回话,却忽然听得脚步声响起,却是称心慌慌张张跑回,边跑边叫道:“公……公子,不好了,白狼寨的土匪又下山来围猎了,现在难民无处可去,都朝这边围过来了!”他说得惶急,加之他是少年嗓音,在此时听来异常尖锐。
荀融闻听这话,问刚跑进酒楼,仍在气喘吁吁的称心道:“你没听错?确实是白狼寨?怎么会这时候来?”
称心喘了一大口气,道:“没,没错的,虽然天色暗,但我也远远看见了,那领头的,确,确实是披着白狼皮披风的匪徒。这次来得似乎比前几次要迅猛得多了,我本来想要回府调人,但听说那帮贼人一上来就硬闯荀府,攻不下来便转来西面,据说还抬了口棺材,放在了咱们的府门之前,可嚣张了!称心想到公子安危,于是便回来报讯了。公子你听,那些匪徒正朝这边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