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石牢里,灭有光的海水黯得让人无法喘息。止水靠着一根石柱,顺着上面的纹路向上游去,到了上方,她汇聚了白色神力之余手心,然着破碎的夜明珠,用仅有的光芒继续在石身上刻画。
每一笔耗着自己的神力,她画人间,有小桥流水有亭台水榭,有读书的小童,有织布的妇人。她去过的各方世界,风土人情,点点滴滴都凝聚在石柱上。这嘴上一处,按着止水记忆中的模样,画出了子无坐在池塘边戏水,身后站着四肢修长的青年。
她分不清日月星辰,不知今夕何月。如今已知心中所盼,她便舍了佛经,将六道真情刻于石柱上。
最后一笔收去,止水轰隆一声跌落在石牢底端。
那日被毗摩质杂碎的夜明珠渣滓,早被止水收于一角,否则这跌落下去,又是一身伤痕。
“哈,哈,哈。”耗费了神力的她长着嘴巴呼出浊气,眼皮酸涩的又要昏去。
“当当,当当,当。”
止水张开疲惫的眼,翻身爬过去。发出声音的石柱另一边站着紧张的墨谭。有节奏的敲打是她给止水的暗号。
“咚咚…”两声拼劲全力的啪嗒从里面传递出来。
墨谭眼神黯然,明了了止水的意思,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的样子游开。
罗侯此刻正陪着毗摩质在北海喝酒,而她故意挑起事端,让罗侯大怒。这才有了再来东海的机会。敲击的暗语是般若苦告诉自己的,他说,那时在凡间,他和止水床笫间嬉闹的游戏就是如此。
般若苦说,自己总有能力将淡性子的止水惹得两腮气鼓,有一次更是说她床事反应像木头,惹得止水三日没让自己碰他。那时他就用指头轻轻的敲点止水的背脊。一边敲点,一边说着动情的话。时间长了,他们有了自己简单的暗语。
而刚才止水沉重的两声敲击就是在回复自己:“不要!”
墨谭鼻酸,止水已经在这牢笼里呆了半年!
般若苦何其聪明,她去了凡间一次支支吾吾的回答止水的处境,他就已经明白过来,之后他就没有常呆凡间,而是泡在天界。
直到今日,他让自己带话给止水:“等我,救你,乖!”
墨谭站在东海大殿门口,高呼一句:“止水!你何时回来!无论你在哪里,妹妹我都希望你幸福圆满!”
墨谭眼眶中含着泪,扭头离去。
她明白,毗摩质在大殿中安插了眼线,放置了回音母螺。只要在大殿上的人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通过母螺传给毗摩质身上的子螺。
纵然他是修罗道的王,也不能如此囚禁自己的爱人!止水太可怜!止水本就不属于这里,多呆一刻都是对毗摩质的恩,为何他还得寸进尺?
“咚咚!”
“咚咚!”
止水在石牢里掩嘴哭泣:不要,不要,不要来救!
……
燃灯镜前席地而坐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满脸泪痕的般若,一个是一脸木然的德纳瑞。
“之后的事,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私率南天八千天兵,攻打修罗海…帝释天也出了兵,不过是用广目的军队拖南天王的后腿。帝释天打得旗号便是:南天王私自用兵挑起两道指乱,用千万神器刺穿身体,以儆效尤。
般若苦再强,抵不过三万天兵和五万修罗大军的包围,很快这场以多胜少的战事被暂且压下。
可事实却是,斑若苦没有任何反击,直接迎上毗摩质挥舞的神斧,从肩膀劈到了腰腹。身子成了两半。
“毗摩质,止水欠你的,这一斧头我替她还!请你放她自由!”
毗摩质恶狠狠的看着趴在地上吐着血还说着笑话的男人,心头嫉妒更胜:“你以为,我会让她跟你回去!不可能!!”
说罢,毗摩质又对着斑若苦的头颅砍下一斧,断开了他的头颅。
“…毗摩质…放了…她!”
头颅已断,命数不绝,元气大伤却能苟延残喘。这就是天人。
“斑若苦,我不会中了你的苦肉计!别以为现在你这种姿态我就能绕了你!你勾引止水在先,让她无法安心!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这次没等毗摩质挥斧,天上密密麻麻的落下金色箭雨。
残破的肢体插满了箭支,斑若苦如同刺猬一样被钉在了黄金岸上。空中金色的龙头靴信步而来,帝释天笑面娇媚,低头趴在那里身首异处苟延残喘的般若苦。
“毗摩质王,是我天道天规不严,让斑若苦这样的逆贼前来挑衅修罗道!不过,你瞧,这恶人有恶报,我已让弓箭手准备好,只要您一声令下,云彩中第二场箭雨随时落下!”
毗摩质赤红这眼睛,身后的巨蛇吐着黑色的蛇信儿,他转身对着面露嘲色的老狐狸,扬起巨斧朝着帝释天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