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沾着钢笔水的手指在江一诺纠结别扭的五官上一揩,顺带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哟。”
江一诺怒了,“你脏死了,别碰我!”
傅靖笙收回手,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把手指擦干净,“看不出来你对你哥还挺上心,为了他宁可委屈自己和我坐同桌。”她低低一笑,“可是怎么办呢,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坐同桌哦。”
“傅!小!三!”
“喊什么喊,你属喇叭的?”傅靖笙瞥她,扔了湿巾往外走,她刚看到顾美人在门外等她,“有本事你就去告啊,你当你哥是三岁小孩吗?我和姓纪的清清白白,是个长脑子的就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
说完这话的当天下午,傅靖笙就被打了脸。
原因是,她来了大姨妈,且来势汹汹直接染到了裤子上。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正值放学,她给顾美人打了两三通电话那边都没人接,傅靖笙穿的又是短袖校服,不敢随意起身,只好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等大家都走了,她看向一旁老僧入定般坐在座位上的纪墨川,“你还不走?”
纪墨川收起笔,脸上没什么起伏,“马上。”
而后又察觉不对,眸光扫过她欲言又止隐约发白的脸颊,“你怎么了?”
这一天都没主动和他说一句话,到了放学的时候却莫名其妙问他这种问题。
“今天不是你做值日。”纪墨川一阵见血地戳破,“你在等什么?”
傅靖笙没吭声,纪墨川的视线巡遍她全身,路过她双腿时,女孩条件反射般夹紧了腿。
他蓦地懂了什么,一语不发地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你等到多晚学校里都有人,高三的学长们平时是不回家的。”
傅靖笙咬了下唇,犹豫着接下他递来的外套,“你转过去。”
纪墨川暗觉好笑,转过身去,她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上果然有了些斑斑红痕。
傅靖笙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椅子,把他长了几寸的外套披在肩上,刚好盖过了她的臀线。
虽然尴尬,但也没别的办法,她小声嘀咕了句:“谢谢。”
纪墨川唇角漾开一丝笑,与他惯常的温和笑意不同,这次仿佛落得更真了些,“没事,我送你回家吧。”
傅靖笙道:“不用。”她家司机应该就在外面,“你的衣服我到校门口就还给你。”
纪墨川颔首,“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就好。”
说着,他拎起了自己的书包,也顺带拿了她的,傅靖笙刚想去接,就被他不着痕迹地避过,“没关系,这几天你还是好好养着吧,书包没多沉,我拿得动。”
傅靖笙没再和他抢,她现在实在是“举步维艰”。
步子很小地蹭着往校门口走去,刚出大门就看到马路边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商务车,从颜色到款式都毫不浮夸,低调中透着一股沉稳凌厉。若非傅靖笙在自己家车库里见过一样的厂牌标志,她几乎认不出这辆车的价值。
这应该不是她家司机的车,傅靖笙的目光匆匆掠过它,看向其他方向。
谁知那辆车的车门却在这时被人打开,车里一个西装革履、英俊冷漠的男人映入她的眼帘。
也就是短短一刹的功夫,傅靖笙觉得自己头皮都炸起来了。
江一言为什么在这?
而且看他的脸色,好像不是很愉悦,淡若远山的眉峰间凝着一层料峭轻寒,黑眸定格在她身上,令她如芒在背。
傅靖笙想,她这时候应该屁颠屁颠地跑上去抱他才对。
显然江一言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没有动作,身如玉山,壁立千仞,就这么静立原地没有波澜地淡淡望着她。
可是傅靖笙迈不动腿。
于是她对他攒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身旁,纪墨川也感知到了什么,朝江一言的方向看过去。
微微一怔,眼神很快变得深沉,不复往常的春风化雨,倒似雨水结成了冰棱,“江少校?”
“出了校场不必这么称呼。”他的回答很正常,但在场的人都莫名听出一种不愿被人攀交情的冷漠倨傲。
纪墨川了然一笑,看了眼他的车便也大概了解这男人的身份不简单。
“江先生。”他改了个称呼,“到我们学校有何公干?”
江一言这次连答都不想答了,岑薄的唇抿成线,唇角下压,黑漆漆的眼神盯住了一旁的女孩,开口时音色沉然冷峻,字字如霜:“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