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在地下室呆了两天。
据英哥说,阮姨着急要人,但她住在另一个山头上,惟一的路被落石封住,需要组织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去清理,才耽误了时间,说是让她多活两天,便宜她了。两天里,她老实吃淡而无味的馒头,见不了光,就闭目静心修炼。
角落有一个蹲坑,英哥大抵是真的非常不愿意地下室一地排泄物,每天定期有个不说话的女人下来帮助她解决生理问题。据孙巧晴形容,那个阿姨整张脸都是烂烂的,左边眼睛是个洞,皮肤像揉过的面团交叠在一起,程念猜是烧伤后的疤痕增生。
程念耐得住寂寞,没有恐惧,最大的烦恼是孙巧晴吃饭喝水都粘在她身上,连睡觉也想往她怀里钻,而她绑成了一只大闸蟹,无法推开她。
“这么多天没见到我,爸爸一定很担心。”
“我不该乱跑的……”
“我好想爸爸……”
“姐姐,我还能回家吗?”
程念大发慈悲:“你把你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算一下。”
“姐姐,八字是什么?”
“你家人没告诉你的话,那我也算不了。”程念闭上眼睛。
碰了软钉子的孙巧晴乖乖闭嘴,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在密闭空间里无聊得让她心底害怕,只能跟姐姐说话的时候才能缓解。但程念无法理解,也不会去体会人类幼崽的情绪,片刻衣角被小手轻轻拽了拽:“姐姐,我们会被杀吗?”
“我可能会被杀,你应该是被卖去当老婆或者女儿,”
对着客户说人话的程念,这时开始恢复妖类本性,平静地陈述出可能发生的未来:“也可能跟着我一起送给阮姨,她需要活人。”
“那,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爸爸了?”
“很有可能,我就没见过生父。”原身八岁之前的记忆都消息得一干二净。
旁边的小女孩又抽抽嗒嗒的哭起来,怕惹大姐姐烦,努力忍住哭声,蜷缩起来抱住膝盖。当孙巧晴憋哭要憋出鼻涕泡泡的时候,旁边声音冷淡的大姐姐开口:“你想活?”
“我想回去见爸爸……”
无利可图的事,顺手干了都会感觉很亏。
程念拧起遮在眼罩后的眉,一番天人交战后,她慢声说:“解决掉麻烦事之后,我可以尝试回来救你,但是我从来不白干,你如果想我救你,就要答应我的条件。”
听到大姐姐愿意帮她,孙巧晴圆滚滚的双眼亮澄澄地看住她。
“你工作后,两成的收入要支付给我做酬劳,直至交满十万块,”程念一顿,对客户的智商打个问号:“你能听懂吗?”
“阔以!这个我懂!我答应姐姐!”
奇怪,这种复杂一点的词语倒是懂了。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彷佛干了一件遥遥无期的投资,程念叹气:“你要争气赚钱,我很贵的。”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我以后会努力赚钱报答姐姐!”
契约成立,那就是客户了。
由于不是陆晓薇那种付钱爽快的客户,程念语气依旧冷淡:“你把颈伸过来我嘴边,给你留个印记之后,方便找你。”
孙巧晴将头发拨至耳后,小心翼翼地把颈侧露在大姐姐的唇边。
颈上一疼,她差点嗷出来:“姐姐好痛……!”
冷酷无情的大妖:“忍着,别乱动。”
虽然很疼,但感觉到姐姐在帮助她的孙巧晴乖乖忍了下来,硬着头皮任她用咬人的方法在自己身上盖了个戳,渡妖气入血。这种拐人的村子很会藏人,小姑娘个子小,往哪一塞就难找,杀光了也不好找,她只能出此下策——其实她也很不愿意在人类幼崽身上盖戳,太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