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诚惶诚恐地坐下了,他长缓了口气“昨天孤从宜春殿回来,你就一直不冷不热的是怎么了孤思来想去,还是得直接问你。”
楚怡哑了哑,心道我什么时候不冷不热的了她觉得她对他挺正常的啊,虽然她当时沉浸在复杂的心理斗争中,但她清楚那些斗争准不能跟他说,所以有意在他面前显得正常来着。
还是让他看出来了
她沉吟了一下,诚恳地觉得那也有可能她对自己的演技是没啥可自信的。
楚怡的手指刮起了裙子上的绣纹“臣妾没什么事,就是在想些事情,想得入神了所以”
“什么事情”太子追问道。
楚怡僵住,心说你怎么还追根问底呢
沈晰定定地看着她“是关于太子妃的,还是关于孤的还是谁让你不高兴了说来听听。”
这没法说啊。
楚怡木然看着他,脸上或许还算冷静,但实际上已经紧张的嘴唇都麻了。
沈晰一瞧,果然是有事。
“是为孤送太子妃回宜春殿的事不高兴了”他探问道。
楚怡立刻说“不是”
嗯,果然不是。
沈晰点点头“直说吧,孤不怪你。”
楚怡“”
她一时间搜肠刮肚,想扯个听起来靠谱的谎骗他,可转念想想又怂了。
说谎不是她的强项,而太子是个人精。她觉得她要是骗他,他肯定能看出来。
那他要是发了火就很可怕了。看出来不发火但默默记个仇,就更可怕了
而他又事先说了不怪她。那她的实话若让他不高兴了,他应该充其量也就是日后不见她了,后果比那两者要好得多。
楚怡小心地探头瞧瞧,先确定了一下“真不怪臣妾”
沈晰口气生硬“快说。”
“”好凶楚怡抿抿唇,心下略打了一下腹稿,就斟字酌句地说了起来,“臣妾昨儿就是就是觉得唏嘘,想着自己千万别活得跟太子妃殿下一样。”
沈晰的眉心骤然一跳“太子妃怎么了。”
“没有别的意思”她一双明眸望着他,先“声明”了一下就又低下了头,继续挂着裙子上的绣纹,“臣妾就觉得太子妃那样的端庄贤淑太累了不是说不好只是对臣妾而言太累了,臣妾学不来”
说罢她又偷眼瞧他,只觉得这样手握大权的人阴晴不定地坐在自己面前真可怕,她一时间都有点理解云诗那种过分的恐惧了。
楚怡心惊肉跳,暗自做好了随时跪地大呼臣妾该死殿下饶命的准备,却见沈晰眉头舒开了一点,循循地喟了口气“你说得对。”
何止她觉得太子妃累他早就想问问太子妃,你这么个活法当真不累么
而后他又道“别学她,端庄贤淑固然是好,但你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也不是错。你怎么自在怎么来便是,你若不自在,孤在你这里也自在不起来。”
“”楚怡懵了半晌,犹犹豫豫地点头,“臣妾知道了”
大约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虚,他忽地笑了声“是不是吓着你了”
可不是嘛
楚怡低着头没吭声,心里揶揄说合着您知道哦那接下来呢,打了巴掌之后是不是要给甜枣了
然后,她便见他起身绕过榻桌坐到了她身边。
她心里嘿地冷笑果然来喂甜枣了
她有骨气,她不吃
她冷着张脸垂首坐着。
太子搂了搂她的肩头“不是故意的。孤矛盾了一路,不知道是问你好还是不问更好,最后怕你有心事自己缓不过来,才咬着牙过来问了,所以急了些。”
楚怡浅怔,忍不住地侧首看他,正撞上他温和的笑意。
她感觉自己一下就被这笑意包裹住了,心下拼命地提醒自己要理智不能沉沦,但眼睛还是没能挪开。
他就这样衔着笑,在她侧颊上吻了一吻,轻得像是怕损伤了什么稀世珍宝,但又认真得让她心里一酥。
下一瞬,他又在握住她的手的同时注意到了她裙子上的绣纹,扑哧一声笑“这么紧张么绣线都叫你抠断了。”
楚怡定睛一瞧,裙子上的绣线果然断了三两根,线头冒在外面,十分显眼。
“别怕别怕。”沈晰以一副哄小孩的口吻把她抱住,手还在她背后拍了拍。
楚怡闷闷地感受着,觉得他这个态度还挺受用。
便很没出息地把这甜枣吃了。